第63章 初见
“你为什么要追我啊？”
这是一道带有无奈味道的女性声音，声音的主人却称不上是一位女性人类，尽管她很像人，而用“她”来称呼也存疑，只是用“她”比较合适而已。
她疑似在奔跑，但脚从未沾地，也未曾带起一缕清风。
而追着她的人，同样称不上是人，虽像位男性，不过，可以以“他”代称。
他脚也从未沾地，也不曾带风。
他是已经听到她说的话的，也听出里面的意味，但没有作任何解释，目光也不为所动，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似怕她突然消失。
总之，不管有没有理由，他就是默默地追逐着她，不紧不慢，但也不快。
呵，以他们的体质，想快也快不了。
在跑到一座山林边缘的时候，她像是跑累了，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他，带着关切的语气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也停了下来，与她之间的距离恰好是他追着她所隔的距离，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她没有气恼，而是追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一转身就失去了踪影。
她对此没有露出任何惊异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声，转身飘像山林，也失去了踪影。
这是某天发生的一幕，也是发生了好几次的一幕，只是无人看见，也无人转述，若有人转述，说不定可以成为一则传奇故事。
若是故事，也不是从这一天说起，而得从另一个某天说起。
……
很久远的某一天，随着一声连续的巨响，一股灰色的浓烟从工厂的烟囱里飘了出来，张牙舞爪地飘向天空，眨眼间就咬掉了天空一角，但它似乎还不满足，还想再咬一角。
这时，工厂旁边的山林里飞出白衣飘飘的一人，不借外力站在工厂上空，只见她伸出右手对着它灵犀一指，它庞大的身躯便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禁锢在天空，她又一指，这种莫名力量从它身上抽离出一团比篮球稍大一些的黑色物质，而它剩余的部位变白。
她一挥手，它白的部分摆脱禁锢，缓缓融于天空，那被它咬掉的天空一角也恢复了原样。
她再一挥手，它黑的部分到她手中，她看了一眼。
里面有一个男婴沉睡其中，嘴里还含着自己的手指，模样看起来极为可爱，惹得她轻声一笑，“可爱的小家伙！”
话音落，她连带小家伙缓缓消失在半空，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而若有人细心观察，天空中有可以证明他们出现过的证据：工厂的大烟囱里里的浓烟到天空后眨眼就消失了……
当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因为谁人没事会看天空啊？
……
山中无岁月，时光几流转。
一晃，或许过了十年，也或许是过了百年，工厂还是那座工厂，只是或许换了主人，山林还是那座，只是山中的精灵却不再孤身一人。
山中精灵有二，其一为雾，另一为霾。
幻化成人时，雾为女性，霾为男性，而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
雾，便是那天白衣飘飘的那位，是一位人类少女模样。
霾，便是那日黑色球里的婴儿，到如今已是少年，或者说是少男，他此时正在山中与野兽嬉戏。
当然，嬉戏是好听的说话，实际上跟驱赶比较像，因为霾的气味对野兽来说是非常难闻的，而霾本身对它们甚至是有害的，所以即使它们眼前的少年笑容温暖，毫无恶意，它们也不敢靠他太近。
少年往前一步，它们往前奔几步。
这样的情景，怎么能说是嬉戏呢？
嬉戏，或许只是少年单方面的认知，或许其实也不是。
是与不是，唯有少年知。
不管是不是，少年只顾追着野兽们，且以嬉戏的姿态，而不是像个猎人那样狂奔，所以也不至于弄得山林里虎跃猿跳鸟乱飞，草食动物都还有闲心吃几根脚边的草。
“啊霾，你在哪里？”
忽然，从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由远及近，惊飞几只鸟雀后到达少年的耳中。
少年回头看，一个白衣少女正在向着她的方向赶来。
就是嘛，这个“赶”字与少女有些违和，她走……不，飘得非常慢，或许就比乌龟的爬行快一些，所以仅仅只是按照人类的测距方式来算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她也是用了近半个小时才到他的身边，这还是少年没有移动过的缘故。
若是移动，可能少女永远也追不上少年，因为少年虽然飘得也慢，但好歹能比少女快那么一点。
少女走到少年身前，距他不过几厘米。
少年一笑：“你找我有事吗？”
少女也笑：“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当然不是。”
“那不就是了”
少女一指对比她来说隔着老远的动物们，“你是在跟它们玩耍？”
“是啊。”少年答道。
“玩什么游戏？我也想参加。”
“嗯……赛跑。”
“这个好玩，我们开始吧！”少女跃跃欲试。
“嗯。”
说完，少年向前飘动，随着他的飘动，那些动物也跟着移动，看到他飘动，少女也跟着飘动。
相比于之前，这时少年有意加快了速度，倒不是为了甩开少女，而是为了能让这些动物跑得稍快一些，看起来才有点赛跑的模样。
一时间，小小的山林里，各种动物小跑着，后面是一双少年，一前一后。
少女感觉自己老是落后于少年，心里一阵不服气，便暗暗加了把劲。
在她“不懈”的努力下，她慢慢地追上少年，与少年并肩时，对着少年露出挑衅的表情，然后超过了少年。
少女超越少年后，回头高兴地说道：“来追我呀！”
少年摇头一笑，做出加速的动作，吓得少女扭头继续向前飘，生怕被反超。
熟不知，她身后少年只是做做样子，实际在暗地里又减慢了些许速度，与她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缀在她身后，微笑地看着她欢快的背影。
这是他与少女赛跑的快乐，或者说，少女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