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君府救治
日光渐沉,羲和院的客房点起烛火,房门开合间已有一队仆从将血盆换了出来,君晟凌蹙眉,不是已经服了药了吗,怎么还是止不住血。
“这是怎么回事?来之前不是止了血了吗!”随着声音往一旁看,长长的走廊内,一位老妇带着谭龙往他的方向走来。
“大公子。”待走到近前,老妇欲向君晟凌见礼,被君晟凌扶住,“奶娘,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虚礼,如今夜已深,您还是先去歇息吧。”
奶娘崔氏摇头,“老奴还是留下来吧,那姑娘即是公子的恩人,不管如何老奴还是照顾着点,这内间公子与这位仙长怕是不方便进。待老奴进去看一眼,公子也好放心。”瞧见她这般说君晟凌也不好在劝阻,只好点点头,放任崔氏入内。
崔氏推门进了里间,便瞧见床榻前,女医官指挥着仆从取药递帕,床上的女孩面色惨白,凑近看,白瓷一般光洁的额头冒出层层冷汗,一道一道的往下滑,汗水已经濡湿了枕头,露在外面的伤痕破裂流出血来,女孩眉头紧锁,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崔氏取了帕子为林妖儿擦去额头汗水,满眼的心疼,“来时不是说已经止了血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崔氏冷声开口,作为君府的老仆言语间自有一派威严。
医官颤颤巍巍回答,“这,刚开始确实是止了血,可不知怎的,这伤口又崩裂开来,止不住啊!”
“这女娃是公子的恩人,你若救不了,这府上你也别呆了。”医官连连称是,崔氏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妖儿,就在这档口林妖儿忽然翻身吐出一口鲜血,崔氏顿时大惊,医官忙取了银针要为林妖儿施针,却被突然睁开眼的林妖儿握住腕子,那力道极大,宛若濒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不必施针,且,为我,找几副药来。”说完这句话,手一松,整个人便将床沿倒去,被吓到的医官呆在原地,还是崔氏及时扶了林妖儿,林妖儿提气道了声谢,又断断续续报了几个药名。
崔氏扫了眼房中的仆从,冷声道“还不快去。”。
林妖儿靠着崔氏,眼前的事物已经有了重影,还未等到药来便又昏睡过去。
林妖儿感觉这个觉睡的格外不舒服,好像被人强拽起来喂了苦哈哈的水,做的梦也让人不舒服,但做了什么,睁开眼后又模糊的记不大清了,屋里很安静,很温暖,林妖儿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帐理了理脑中的一团乱麻,才想起来,她是同君晟凌来了君府,说起君家,林妖儿的脑壳便疼的更厉害了,撑着身子坐起来,又被开门见她醒来尖叫着奔走相告的仆从给吓的栽倒在床,一股钻心窝子的疼痛传遍全身,疼的她险些背过气去,蔫蔫的在床上躺了一会,房门被人匆忙推来了,进来的是黑着脸的君晟凌和笑的无比灿烂的谭龙,林妖儿疼的厉害不便坐起身只能笑着打招呼,君晟凌瞪了她一眼甩给她一瓶药。
林妖儿接住,呆呆的看着药瓶,“这是什么?”
“缓解疼痛的良药。”谭龙憋笑,看着坐在椅子上斜睨她的君晟凌,林妖儿打了个寒颤将渴望知识的目光转向谭龙。
“这几日虽是你在伤痕累累,但他却在活受罪。”
活受罪,林妖儿一愣,好像想到了什么,讪笑道“抱歉啊”。
君晟凌冷哼一声,将目光看向窗外,他前世到今生遇见她之前何时受过这份憋屈,自她伤口裂开开始,他同一位置也跟着疼,夜里她昏昏沉沉的不肯吃药,原本想着借喂药一事多少报复她一下,没想到受罪的还是他自己,还被谭龙好一顿耻笑,今日同君家其他人周旋,身上的疼痛在现时,就想到人怕是已经醒了,反正也不想见君家人那副虚伪的嘴脸,随便找了借口离开,拉上谭龙就来她这里躲清闲,这三四日里以她为借口倒是少了些许不必要的麻烦,但瞧着她的面色,还是苍白的很。
“感觉如何?”话脱口而出,君晟凌一愣,想要收回亦以来不及。
“放心,死不了。”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谭龙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与君晟凌先离开,让她好好缓着,君晟凌白眼,他都要怀疑谭龙才是主家了。
两人离开后,窗子便被敲响,那声音还颇有节奏,一副你不开窗我不停止的架势。一直靠着墙免得被暖化了的雪人球球在得了林妖儿的同意后,攀着桌腿嘿呦嘿呦的爬上窗放了门外那物进来。林妖儿失笑扶额,这个球球当真爱给自己的开窗之旅找麻烦,明明飞过去就能解决问题偏偏要费那份气力。
窗户被打开一条缝,正好够外面那只纸鸟飞进来,纸鸟停在她的被子上,开口的语调竟是齐铭的腔调,“你跑哪去了?受伤了还到处乱跑。”
“不跑等死啊,我在洛溪镇君家。”林妖儿将碗里苦哈哈的药尽数吞下,抹去嘴角的药汁,将药碗放到一边,长吁一口气,默念良药苦口利于病,良药苦口利于病。
齐铭一阵怪叫,“我的天,你不会是要掀了君家吧,你可别冲动,虽然洛溪镇君家那时送到玄玉门修行的君家长房嫡子不是你想的那个,可是从身份上来说人家的的确确是长房嫡子而且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掀了君家,到时可就少了个帮手。”
林妖儿躺下,听着齐铭的规劝,啧了两声,“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心胸狭窄啊。”
齐铭呵呵,“但凡和夜长林有关的事物,你们三个有谁冷静过,”
林妖儿点头,这点不否认,不过,这君晟凌要是真是他的孩子,也该想想他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我可不傻,只不过就是觉得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罢了,你也快些过来,我虽然脱困,但是那法阵的禁锢之力还附加在我身上,若没你协助,等到哪天妖兽跑出来,我怕是已经失血过多爬也爬不起来了。”林妖儿捻诀,身上重新裂开的伤口立刻愈合,林妖儿望向窗口,看着鸟儿飞走,闭了眼沉沉睡去。
是夜,奶娘崔氏收拾好君晟凌的卧榻又被君晟凌劝去休息。崔氏推开房门,昏暗的房间里好像比起平时多了些什么。
崔氏关上门,沉沉道“你来做什么。”
轻蔑的笑声传来,“做什么,崔氏,你怕是活的太自在了些,忘了当初留你一命是让你做什么了。”黑暗的角落里一只黑靴先暴露在撒向房间的月光下,接着有一个带面具,穿黑袍的人走了出来。
“我不会背叛大公子的。”
“背叛,放心,我平时最恨这样的人了,自然不会让你做这种事。”
崔氏攥紧衣角,“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去临泉山将轩木珠给我取来。”
崔氏大惊,“轩木珠,那不是!”
“怎么,怕了,我还想着你不会怕呢,毕竟,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吧!”听了这话,崔氏惨白了脸,闭了闭眼,又睁开,崔氏咬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玄玉门漪澜阁,余姚独坐一处,脑中回忆着冰镜里林妖儿的模样,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都这些时日了,她与齐铭竟无半点消息,手上的冰境动了动,余姚心头一跳猛的翻开冰境,镜子那头是站在一处长廊内的林妖儿,“你如何了。”
林妖儿看着一脸急切的余姚调笑道,“看到我没事,是不是有点失望。”
“失望谈不上,我还是希望你活着的,毕竟师兄也是这样期望的。”余姚支着脑袋,两人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剑拔弩张。
“对了,雷云派的人已经离开了。”林妖儿许是吵累了,转了话题。
“不愧是林长老啊,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陶闫从后面探出脑袋来,憨憨的笑道。
“不过还是要做出最坏的打算,提前预备,万一结界虚化,被妖兽突破,届时可如何是好。”钟崇适时开口,众人沉默。
忽然一道声音从冰境里传来出来。“既如此,便以洛溪镇为祭,彻底封了临泉山吧。”说这话的是玄玉门现任掌门全境初级的姜郁。林妖儿面色一沉,将视线转向余姚,余姚对上林妖儿的眼神后快速挪开视线。林妖儿也不着急发作,继续面相姜郁。
“哼。”林妖儿冷笑一声,面上沁着冰霜,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这洛溪镇少说也有上千人,以千人救千万人,舍小保大。这便是掌门的法子,难道这一镇的人活该当了巩固结界的牺牲品。”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一镇人的性命。
“这是众门派掌门共议的结果。临泉山的封印随时都有被冲破的可能,现在也没有比此法更好的解决方式,为了天下苍生,如今只有...”剩下的话林妖儿冷笑一声,好一个为天下苍生,反手直接碎了冰境,眼不见心不烦,耳根清净,松了松握紧的拳头,身上的伤又有裂开之势,那人辛辛苦苦为她设的阵还真是限制了她的行动,雷劈向她以后即便离开了阵中,但是雷电还是随着伤口留在体内,是不是给衰弱的自己补上一刀,林妖儿深深谈口气,让自己从气恼中回神,她现在要时时警醒着用修为压制迸裂的伤口,以免影响君晟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