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处置幻花

余姚看着这些急匆匆的弟子也知道断不是小事，遂也不计较，让弟子快道原委。

弟子匆匆行礼答完问题，慌张的继续往上，留下还未回过神的余姚呆在原地。

“廖莲师姐他们回来了，但是廖莲师姐被打伤生死未卜，现在大家都带着上好的上药，望能帮上一二，弟子先行赶路，长老慢行。”

正殿外，一身血污的柳清修跪在地上，盯着殿门的眼神涣散，他的身边来来往往不少弟子，个个敲开了殿门，递了药，之后又随他一起跪在地上，有弟子看他魂不守舍，便劝道，“柳师兄，师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掌门与柳家主一定会救回师姐的。我还等着帮你们带孩子呢。”

在听见吉人自有天相的时候，柳清修就像是被淹没在海底的人忽然获得了空气一般，猛的大口呼气，阿莲，阿莲，活着，你一定要活着，我们还有万千山河未来得及看，我们还有结姻缘结尚未来得及结，我们还未曾拜过天地，阿莲，别留我一个人。

余姚御剑而来，便看见跪于众人之前的柳清修，气息紊乱，看的出来在强撑，余姚俯身欲替柳清修疗伤，却被柳清修抚开，“余长老，我无事，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余姚看着苍白着一张脸，额发被冷汗浸湿，眼神却充满恳求，余姚叹气，她还尚未去看廖莲的情况，不知凶吉。

“救人我自会尽力，但是我可不想看见救活一个在死一个。”说吧，余姚抬手替柳清修看伤，这一次，他没有再抗拒。

救治完柳清修，余姚环顾四周，并不见林妖儿几人，余姚蹙眉，想着，便挥手招来一位弟子，“将林长老找来。”话落，便推门入内。

林妖儿一侧，自从昨夜佩篱离开之后，林妖儿便问陈魁要了两间无人的屋子，将重伤的君晟凌和碧荥交给常曦救治结束之后，带着凝仙灯和常曦进了屋子，临入之前冷眼扫过剑泽，道，“你也进来。”

剑泽低头不语跟在了林妖儿身后入了内。君晟凌和碧荥站在外面，这一夜，屋外的两人始终不知道被设了结界的屋内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破晓的时候，剑泽从里面退出，机警的二人立刻发现了剑泽的气息不稳，剑泽忍着身上的痛楚，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昨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屋内，林妖儿伸出手，倒了一杯水，将一朵红花置于水上，那朵红花被水浸泡而不变形，随后自花蕊散发一股红色的雾，逐渐笼罩了整件屋子，完成这一切林妖儿一挥手，一个着粉衣的妙龄女子被甩了出来，女子跪趴在地，发丝凌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支撑地面的手掌依稀可见到青筋浮现。

林妖儿走过去，站在她一侧，“幻花，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却屡次犯禁，是真觉得我没有那份恨心，将你斩杀。”

幻花放弃了与身上威压的抗衡，匍匐在地，“幻花不觉有错，都是那些人在耽误殿下，伤害殿下，以牙还牙，有什么错！”

“动了，便是错了，”林妖儿摩挲着衣袖，闭起眼，眼前是波涛汹涌的海岸，一管温润如玉的紫麒突然变得坚毅，推开她的手也不容置喙，她拉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献祭，变成这方天地的支柱，从此，再也不见。

幻花愣住，她不明白这是何意，殿下被身边人蒙骗，忘记了那些人的虚伪，但她不能忘记，她要替殿下肃清，她怎么会有错。

“你毁了我的计划，幻花，玄木珠，是你放入凝仙灯的吧。”林妖儿低头看向一瞬间僵硬的幻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幻花啊，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但是，你将玄木珠放于凝仙灯又是何理由。”

幻花缓缓直起身体，林妖儿解开了幻花身上的禁锢，幻花两手放于膝盖，眼神空洞，似乎被这一问想起了往事，渐渐地，她开始低笑，泪水流淌的瞬间，她大声呼喊，眼神从木讷变得怨毒，身体微微颤抖，五官也逐渐扭曲。

“因为恨啊，因为恨啊，我的赤忱换来我守护的东西被毁掉，我自然，也要让他们被自己一直守护的东西毁掉。”

幻花嘶喊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朦朦胧胧之间，她看见了一个少女的背影，“知，知秋。”面前的少女因为她的呼唤而回头，幻花缓缓靠近她，想伸手碰碰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收回了手，“阿幻，不怕，以后有我。”话落，女子消失，又出现在她不远处，她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向她招手，“阿幻，王婆的芝麻糕，可热乎了，你要不要啊！”

忽的，那道身影来到她的身边，“阿幻，我要成亲了。”

幻花眼里擎着泪，哑着嗓子道，“不要嫁，不要嫁，会死的，会死的。”

女子消失，幻花眼前出现了大红的礼堂，新娘跪在蒲团上，她的四周，已经是遍地残骸，幻花捂着嘴，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林妖儿凑到幻花身边道，“幻花啊，你守护的是什么呢，陈家嫡女陈知秋？但是她是怎么死的呢？”

“是程家，要不是陈家相逼，她怎么会嫁给不爱的人！怎么会自缢！”幻花死死盯着前方，眼眶逐渐泛红，指甲扣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林妖儿看着如此疯狂的幻花，抛出最后一击，“他们真的不相爱吗？幻花，她，真的是自缢吗？”

幻花忽的晃了神，被埋藏的记忆被挖出来，在程家还未在散修一众中占有一席之地时，她是陈家的杀手，妖族幻花的变换之能，帮助程家杀了许多不利的人。

陈知秋，是她做程家杀手的三百年后出生的，一开始，她并不在意这个孩子，直到她任务失败，被鞭策倒地昏厥，陈知秋哭着来安慰她，她才将这个孩子放在眼里，最后渐渐放在心上，直到这个孩子亭亭玉立，有了自己心上人，她那是尚看不懂人间情爱，只知他们之间打打闹闹，有如胶似漆之时，也有不可开交之时。

那时，是柳陈俩家矛盾最大之时，她时常以泪洗面，说她终究要因为家族之故牺牲自我，她想救她，终于在陈家主的谋划与她的配合下得以解决，却没想到就在快要等来她婚期之时，她被心魔所困，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带走了她所有的幸福，现在所说的守护，都变成了笑话。

林妖儿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幻花，缓缓道，“要赎罪吗？”

“赎，赎罪。”幻花默念着这两个字，林妖儿靠近她的耳边，幽幽道“是啊，她的幸福是你毁的，你不应该，偿还吗？”

“我，我”幻花喃喃，忽然抱头挣扎起来，推来林妖儿跳离，挣扎退却之间打翻了承花的杯盏，林妖儿看着溜了一地的红液，挑了挑眉，看来，身有心魔也不是坏事，关键时刻还能从幻境的影响下抽身而出。

“不，为什么我要赎罪，是他们，是陈家让我变成现在这样，陈知秋，哈哈哈哈，她护我？她可是陈家的女儿，为了她的父亲，家族为了她自己，她骗我，她骗我能放我自由，却又让成为他们的刀！”

“幻花啊，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当初，是谁先接近谁的呢？陈家一族与幻花一族自你先辈起便有约定，乃互惠互利，可偏偏到你这里你既想要程家帮你提升修为，你也想要自由，可惜你从陈家主哪里得不到好，恰逢陈知秋出生，你便想从黄口小儿下手，但是没想到，她虽小，但足够精明，反客为主，她诚信相待，以为你放下了执念，帮程家是为了她的幸福，却没想到你是为了那颗封印多年的内丹，可那内丹毕竟是别人的，你吸收不成反被噬，在她大婚之日大开杀戒。”

林妖儿缓缓阐述当初真想，幻花看着林妖儿逐渐靠近自己，凉薄的眼和嘲讽的笑意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也许是呆在林妖儿身边久了，透过林妖儿的表情，她感觉到了死亡的到来，刚想移步逃跑，却被林妖儿按住肩头，动弹不得，幻花眼球震动，满目震恐，颤抖着声线撕心裂肺的喊叫，“你做什么，做什么！”

林妖儿抬起手，将手至于幻花胸腔，一枚金色的内丹被缓缓导出，“不，不可以，我还不容易才得到的。现在被取走，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算什么！”

林妖儿握着内丹，放开幻花，幻花瘫倒在地，泪水模糊了脸上的妆容，惨败的月光散在她身上，尖利的语言更称的她似索命的女鬼。渐渐地她情绪平息，因为她的手开始逐渐消散，幻花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了不在受反噬之苦将内丹与心脉连在一起，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内丹离，她死。

她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遗世独立的女子，当初第一次见她时也是这样，她那时因为内丹修为大增，在多方来敌人中屡屡取胜，却唯独打不过她，她惨败她手，那夜大雨滂沱，她被大雨弄的狼狈不堪，就像一个丧家之犬一般跌坐与地，泥水晕黄了她的衣裙，而她站在自己面前，不被一滴雨打，不染一丝烟尘，就像高高在上的神邸，后来事实证明，她的确是，成王败寇，她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她却向自己伸出手说，“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