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数月过后，开春的季节。
唐棕仪的肚子明显有了变化，微微的突出了些，看得出来是有着身子的人。
这天，大太太亲自坐车来，说是要接唐棕仪回去了，唐夫人和唐老爷也没有反对，回夫家养胎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目送着唐棕仪和大太太上车离开了，才回府内。
“棕仪啊，算算你现在也有六个月的身孕了，现在身子应该挺重了吧？”
“是的，母亲。”
大太太摸了摸唐棕仪的肚子，六个月就这么大了，应该是个大胖小子。
“项奕尊的小妾也是六个月的身孕了，你们俩啊，都是差不多的时候怀的孕。”
“三哥娶了位小妾？”
“嗯，如果不是这孩子，怕她也上不了位，进不了项府。”
到了项府，有好几个下人出来迎接，大太太扶着唐棕仪出了车门，接着在云妈的一路搀扶着进了大厅，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个孕妇，旁边是二太太。
唐棕仪行了个礼：“二太太好。”
随后，云妈将唐棕仪扶着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黄涟漪看着眼前的唐棕仪，眼睛放光：“这，应该就是四少奶奶了吧？”
唐棕仪点了点头。
“你好，我是黄姨娘，听妈说，你和我是一样的孕期了，都是六个月了是吗？”
“嗯。”唐棕仪看着黄涟漪，这个女人面部生了些孕斑。
“四少奶奶，以后我们之间可就有许多话题可以聊了，比如宝宝的衣服，鞋子等等，都需要考虑的。”
“嗯。”唐棕仪抿着嘴，笑了笑。
黄涟漪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唐棕仪此时起身：“二太太，小辈刚坐车回来，有些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唐棕仪伸出了右手，胥欣搀扶着上了楼。
二太太看着黄涟漪：“少说点话，你没看见人家不愿意和你说话啊。热脸贴逼人的冷屁股！”
“妈，你说这是什么话，怀的不都是项家的骨肉吗？”黄涟漪不服气似的，嘟囔道。
“你是没经历过大宅子里的一些勾心斗角的事。少管，好好养胎便是，生个儿子你的功劳就大了！”
“嗯！我肚子里的肯定是个男孩儿，昨晚可闹腾了，踢我肚子呢！”
“是吗？那应该是个男娃了，你要是生了个男娃，对项家可是功不可没呢！”
俩个姨太太相视一笑，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黄涟漪敲着唐棕仪的房门，笑着说道：“四少奶奶，厨房给我熬了点补汤，我这不是看你也是孕妇嘛，就给你送来了点。”
端着汤的丫鬟将补汤放在了桌子上。
唐棕仪抬起头，合上了手中拿着的书，笑着：“谢谢黄姨娘了，补汤我一会儿喝。”
“四少奶奶，你不会以为我要害你吧？你怕我下药啊？”说完，黄涟漪便倒了一碗，舀了一口，喝了下去：“你看，我都喝了，没事的。”
“没有，我怎么会以为黄姨娘害我呢，我只是想着看完这一章节就去喝。”
“哦哦，你在看什么书？这么入迷。”黄涟漪好奇道。
“外国名著。黄姨娘要看吗？”
“还是算了，我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看不来。”
唐棕仪缓缓地走了过去，坐下来：“这是什么汤？”
“好多种材料炖的补汤，可好喝了，我都喝了好几碗了！你快尝尝。”
唐棕仪接过盛好了汤的瓷碗，喝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是吧是吧，我也喜欢，都是孕妇，所以我觉得你也会喜欢，就送了一点来给你尝尝。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送！”
“不麻烦你了，我会吩咐厨房去做的。”
“不麻烦，反正我喝完了也要回楼上休息的。”
“那好吧，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
一连好几天，谢静怡都发现黄涟漪和唐棕仪走得特别近，于是就命人探清了情况，原来是每天都在一起喝补汤，谢静怡狞笑了一声，不是喜欢喝补汤吗？我让你唐棕仪喝个够！
今天的补汤如期而至，唐棕仪在自己的一罐补汤里倒出了一碗来，黄涟漪也倒出来一碗，黄涟漪闻着这两罐的味道不一样，唐棕仪的好像更香一些。
“四少奶奶，你的那碗好像和我的不一样。”
“是吗？”
“嗯嗯，我们俩换一下吧？”
“好。”之后便把自己的碗递给了黄涟漪。
黄涟漪端着碗一口喝尽：“真好喝，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好。”待唐棕仪刚想喝的时候，黄涟漪突然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嘴上喊着：“啊......啊......肚子好痛啊......”
唐棕仪放下瓷碗，大惊失色，慌忙的问着：“涟漪，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痛......”
唐棕仪看着按着肚子扭曲在一块的黄涟漪，慌了神，忽的，看见黄涟漪的裙摆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瞪大了眼睛：“涟漪，涟漪，你.....你......你流血了......”
黄涟漪似乎感觉一汩汩温热的液体正顺着大腿留下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大腿，有鲜红的液体滴落在地摊上，声音颤抖：“血......血......”
随之便昏了过去，倒着趴在了桌子上。
“来人！来人啊！”唐棕仪大声的喊着。
谢静怡在房间里听着唐棕仪的叫喊声，嘴角扯过一丝邪恶的微笑。
一会儿后，便有许多人冲进了房间里面：“四少奶奶。”
“快，快，快救姨娘！”
下人将黄涟漪抬了出去，唐棕仪吓得坐在了沙发上，右手紧紧地抓着沙发，就像要嵌进去一样。
一刻钟后，黄涟漪的房间内传来了二太太哭天喊地的叫喊声，项奕尊和项奕辰都回来了。
项奕尊一下了车就急速地朝黄涟漪的房间跑去。
项奕辰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看见唐棕仪目光失神地正靠在沙发上。
项奕辰走过去，坐了下来，将女人的身子掰了过来，靠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你知道吗？我就看着涟漪喝完那碗补汤之后，就喊着肚子痛，脸色惨白的，流了一地的鲜血。”说完指向地上还未完全干涸的鲜血：“你看，就在那里，一地的鲜血。”
项奕辰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是一地的鲜血，然后用手将女人的头掰回来靠在自己的胸口处：“不怕，不怕。”
“如果那碗补汤被我喝了的话，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和她换了补汤？”
唐棕仪点了点头。
项奕辰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安慰着怀里受惊的女人。
一会儿后，医生捧着一团已经成型的孩状模糊的血肉出来了，二太太连忙扶上去问：“医生，孩子......”
医生摇了摇头：“产妇已经没事了，只可惜是个成型的男孩儿。”
二太太瘫坐在了地上：“孙子没了，我的孙子......”
大太太问：“这是......”
“回大太太，孕妇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喝了堕胎的药物。”
“堕胎的药物？从何说起？”
“此药极烈，一会儿后便会发作，且腹中胎儿存活的几率很小，几乎都会流产。”
“知道了，你下去吧。”大太太随之便唤来了云妈：“云妈，你去查查黄姨娘肚子痛之前是吃了怎样的吃食。”
云妈应了一声便去了。
一会儿后，手上端来了一碗补汤：“大太太，应该就是这个补汤了，四少奶奶说黄姨娘正是喝了这碗补汤才小产了。”
医生接过瓷碗，闻了闻：“回大太太的话，正是此碗中含有堕胎的药物。”
大太太看了看周围的人，下令：“一定把这件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的！把这个恶毒之人揪出来，以免后患。”
谢静怡坐在房间里和雨婷玩，摆弄着玩具，根本不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群在厨房内打杂的下人站成了一排，云妈问：“是谁在补汤里面下了堕胎药？老实交代。”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轻昵了几声，但是没有人承认。
云妈这回语气凶狠了许多：“我再问一次，是谁下的药？”
还是没有人承认，云妈与坐在沙发上的大太太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好，既然没有人承认，先每人各打五十大板！来人，全部拖出去。”
这时候有一个小丫头唯唯诺诺地说话了：“云妈，我......我早上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了！？”
“看见......三嫂奶奶的贴身丫鬟玉芝到厨房里来了，还，还看了看补汤，之后就走了。”
“玉芝是吗？好，来人，把玉芝给我抓来！”
不一会儿，玉芝就被两个壮汉压了过来。
“你早上去厨房做什么？”云妈问道。
“玉婷小姐饿了，我去厨房找些吃食给她。”
“那你看补汤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玉芝说话理直气壮的。
“好奇？主子的补汤你好奇什么？卑贱的婢子！”云妈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玉芝被打趴在了地上。
“快说！是不是你下的堕胎药？”
“不是！”玉芝起身，心气高得很。
“不是？”
“嗯！”
“好，不承认！”云妈站了回去，似乎在等什么。
几分钟后，来了一个壮汉，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云妈，再经过云妈的手到了大太太手里。
大太太打开纸包，闻了闻，之后又转接云妈的手给了医生：“你问问，是不是这个味道？”
医生用手扇动着，仔细地闻了闻“回大太太，是，就是这个味道，这就是堕胎药。”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物证都在了，这就是在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云妈恶狠狠地将纸包里的药物甩了出去。
“说不定是别人将堕胎药放在我的房间里，诬陷我呢？”云芝还在试图狡辩。
“好，还不承认。小翠，你说说，你早上在厨房里面看到了什么？”
云芝惊慌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翠。
“我......我早上看见......云芝姐姐在四少奶奶的补汤里面倒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云芝惊慌失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云妈。
“还敢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云芝，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在四少奶奶的补汤里下药？”
“我......”
“是不是三少奶奶命你下的？”
“不是，这件事情和小姐没有关系的。”
“来人，去把三少奶奶喊下来。”大太太吩咐道。
不一会儿，谢静怡就下来了，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玉芝，嘴里塞着一团布，心里惊了一下，故作镇定：“大太太，您找我？”
“嗯。”大太太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婢子是你房里的吧？”
谢静怡看了看玉芝，咽了一口口水：“是的。”
“好，刚才在这婢子的房里搜到了剩下的堕胎药，这婢子说是你指使她去厨房给棕仪下的药，是吗？”
谢静怡恶狠狠地盯着玉芝看：“没.....没有，我怎么会害弟妹呢？”
玉芝瞪大了眼睛，因为说不了话，便“唔唔”地发着声，拼命挣扎。
“真的没有吗？这婢子可是亲口承认了的。”
“真的......真的没有。”谢静怡用手指着地上的玉芝：“肯定是她，这个丫鬟想要害我。”
玉芝在这个时候嘴中的布包被拔了出来：“大太太，这件事和小姐确实没有关系，是我，我怕四少奶奶以后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儿，我家小姐的地位不保，这才擅自去下药了，可谁知黄姨娘却误喝了下了堕胎药的补汤。这件事情和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都是奴婢自己做的主。”说完就一直磕头。
谢静怡听见玉芝说的这番话，愣了愣，不是说已经招了吗？这又是什么？玉芝一个人担下责任吗？也就是说没有出卖我。
“好，既然你都认了，这件事情就此结束吧。来人，将婢子拉出去打五十大板，扔出项府。”
玉芝被拉出去后，竟没有一丝怨言，大太太没有明说，其实心里都是懂的。
“至于你嘛。”大太太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二房：“二太太，这是你的儿媳妇儿，你说应该怎么处理呢？”
“管教下人无方，从今天起禁足在房里不准出来。”二太太说道。
这时候项奕尊从楼上下来了：“我觉得应该还要补充一条。”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项奕尊身上。
“这样的母亲，孩子要是一直待在身边肯定难成大器，所以，从今天开始雨婷便放在黄姨娘的身边养着，这几日涟漪的身体还未痊愈，就先放在二太太房里养，待到涟漪痊愈，再接来。”
谢静怡听完觉得不能接受，疯狂地摇着头：“不，不，不，我的婷婷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可以没有亲生母亲的疼爱呢？这不行，我不同意！”
“没有你的发言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项奕尊嫌恶地甩开谢静怡伸过来的手。
一阵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项奕尊走了。
二房觉着这次在大房面前丢尽了脸面，便早早地退走了。
在云妈的疏导下，众人都散了，留下谢静怡一人瘫坐在地摊上。
谢静怡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今后竟然要叫别人叫妈，她不能接受。
唐棕仪躺在房间内的大床上，大太太突然进来了：“棕仪，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啊？”
“没事。”唐棕仪握上大太太伸过来的双手。
“那就好，我已经把下药的凶手好好惩戒了一番，谢静怡现在也禁足了，不用担心了。”
“嗯嗯。”
“以后你这补汤吃食类的我一定要严加把控，现在我这里过一趟才能给你吃。”
“母亲，其实不用......”
唐棕仪话音未落，就被大太太打断了：“什么不用，你现在是关键期，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岂能不注意些？现在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项家最重视的了，可不能掉以轻心！”
“那好吧。”唐棕仪拗不过大太太，就应下了。
“对了，母亲，黄姨娘怎么样了？”
“她呀，现在是稳定下来了，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啊，没能保住。”
“黄姨娘现在醒着吗？”
“没呢，还是昏迷的，我看这孩子可能是她的痛处了。”
“唉......母亲，我想等到黄姨娘醒了之后，我去看看她。”
“不行，你现在身子这么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我想去看看她，而且都是在一层楼，没有多远，我会叫胥欣扶我去的。”
“那好吧，我打算派云妈来照顾你，一直到你平安生产，胥欣毕竟还是个小丫头，服侍不周。”
“不用了，云妈是您的贴身丫鬟，照顾我多不合适。”
“怎么会，虽说云妈是我的陪嫁丫鬟，但是你现在正需要这样的老奴仆来照顾，云妈懂得很多事情，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有些事情还是不懂，说定了，云妈就留在你这里了。”
“好吧。”
“我怀孕那会儿就是我婆婆的贴身丫鬟照顾的我，老奴仆毕竟还是体贴一些的。”
唐棕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