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鸢尾（一）

阜秋打听了一下张晓芳叔叔的住址，打算进村，但是警察提醒说这里的村人警惕性极高，最好伪装一下再进村。

阜秋踹踹壮汉，询问他家是否也做这门生意。壮汉没张口，一旁的男人畏畏缩缩开了口：“他儿子今天正好要……好像要收个新人……”

阜秋了解情况后，转头看向王颋：“等一下你假装成人贩子，我装成被你拐来的。”她拿出口红在手腕上抹了两下，装成勒痕，把胳膊伸到他面前。

王颋没理解她伸出手是什么意思，迷迷瞪瞪地握住了她的手，耳尖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晕。

阜秋眉毛一皱，拍开他的手：“绑匪，抓我的手腕。”

“哦哦。”王颋攥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他一只手就能扣住。

“老爷子家锁着，你们得先去……”男人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壮汉瞪了一眼，立马缩起脖子不敢再说话。

警察让人把壮汉带进车里，拍拍男人：“你尽管说，重大立功表现可以减刑。”

“就是……他家儿子孙子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也算是我们村里干这个的头吧，他们想给自己家小孙子找个童养媳，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这次收的也是为了给他小孙子。老爷子从来不干这种事，也经常拦着他们，还偷偷放过几次被拐来的女人，被他儿子孙子发现了，就连他也关了起来……哎……你们得先去他儿子家里找钥匙。”

王颋听他这语气好像很厌恶这种行为：“你看不惯他们？”

“当然看不惯啊！个个禽兽不如！”

“那你为什么也跟着干这种事？”

“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干……今天被我哥被强迫着来……我要是说一声不，也得跟老爷子一样被关起来……”男人叹了口气。

“他……怎么感觉年纪不大啊？”雁南盯着屏幕投射出的男人，从他胡子拉碴的脸上看出一些青涩。

“你还没成年？”阜秋突然开口。

“啊对，不过我快成年了，家里人都去干这个了，连学也不让我上了……”他越说语气越低落。

阜秋仔细端详着他，总算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少年气，读过书的人身上总是能与村里那些文盲看出些区别来，若是不读书，时间久了，眼里那点光迟早会被利欲掩盖的。

王颋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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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村才发现，虽然这里叫村，但是都住上了大别墅，院里停着豪车跑车。这里似乎气候很适合鸢尾花生长，远处的草地里长满了一大片紫色的鸢尾花。

总算找到了张晓芳叔叔的儿子家，王颋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并不胖的脸上油光锃亮，岁月磨刀的痕迹都被油光填满了，王颋迎着笑脸用方言说道：“你好。”

“欸？老孙呢？”中年男人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孙哥今天不舒服没来，让我今天来。”王颋凑到他耳边悄悄报出暗号。

男人打量了王颋两眼，又看到旁边的阜秋，两眼放光：“恁是来送儿媳妇的是不是！快请进快请进！”

王颋和阜秋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屋子。屋子虽然宽敞明亮，但是屋子里到处是黑漆漆闪着光的人工智能家居机器，衣服垃圾随意扔着，充斥着一股不知名的阴暗压抑，像是刚刚宰杀完什么东西一样的腥腐脏乱。

沙发上有一个人，他陷在灰色沙发里，整个人黑黢黢没洗澡似的，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却遮不住他投来的目光。

目光里夹带的情感是最直观的，阜秋感觉这道目光更甚，似是从头到尾把她剥了个精光审视着，令人作呕。

小黑屋里的雁南被吓到，默默地后退到沙发上，预感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阜秋也有些紧张，渐渐攥紧了拳头。王颋察觉到她的不适，把她往身后拽了拽。

中年男人喊出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指着阜秋笑眯眯地说：“你看，这个你喜欢不？”

阜秋企图表现出被拐卖后那种苦大仇深的表情，但因为她眼神太过凌厉，在王颋看来像是要杀了小孩，他赶紧掩饰性地拽了她一把：“你，快，笑一笑！”

阜秋不情不愿地扯出一个笑容，看上去比鬼还吓人。

“俺不稀罕这个！！”小孩吓了一跳，后退两步，随后又指着王颋眉开眼笑，“俺稀罕这个！”

阜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王颋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俺、俺可不是啊！俺有媳妇！”

“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中年男人把小男孩塞回屋子里，指着阜秋问，“她听话不？”

王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顿胡说八道：“听话的！她是个哑巴，打不还手，骂不……骂没法还口哈哈。”

“多少钱？”

“嗯？”王颋支支吾吾道，“俺……不太清楚行价，孙哥说让你看着给……”

中年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没事，脱衣服，俺先验验货再给你个价。”

“啥？”王颋愣了一下。

“脱。”中年男人见怪不怪地指了指他身后的阜秋，“买了当儿媳妇不得找个能生的？上回找了一个生不出崽儿来，连条母狗都不如！”

“就是，上回那个娘们儿（粗话*）在床上（粗话*）似的……”沙发上那个人站起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冲上来就打算拽阜秋的衣服，被阜秋拽住反手狠狠摁倒在地。

中年男人指着她问王颋：“做什么这是？！这叫打不还手？”

被阜秋摁着的男人企图起身，却被完全压制住，不服气地拽她裤子：“臭娘儿们劲儿还不小？！”

王颋已经很生气了，拍开男人的手，挡在阜秋面前：“俺不卖了。”

“哎哎哎，说好的怎么就不卖了？”中年男人推搡着王颋。

阜秋推开王颋，一脚踹开地上的男人，一巴掌朝中年男子招呼了上去：“打谁呢？”

他一下子被扇懵了：“你会说话？”

阜秋又打了一巴掌，铁青着脸：“你祖宗我不仅会说话，还会打人。”

“哎哎哎，你管管她！”中年男人催王颋。

王颋捂着头，装作害怕她的样子：“俺、俺可不敢。”

中年男人左顾右盼，意识到情况不对，企图大声嚷嚷把其他人引来：“哎哎哎你们到底是谁啊？！”

“闭嘴！”王颋拔过背后的刀子，转了个花抵到他脖子边，“再出声，死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沙发男人还企图反抗，被阜秋直接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阜秋对他的咒骂充耳不闻，掏出小刀让他咬着：“敢掉到地上，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怎么？难受了？这比起你们手里那些妇女受的罪可轻太多了。”

王颋放下手机：“给他们发消息了，人一会儿就到。”

阜秋松开沙发男人，让他上一边儿蹲着去，转过身却发现刚刚的小男孩从里屋探出头来，看着他们。

“小子，以后赚钱走正路，买卖人口终将犹如此物。”阜秋拿过王颋手里的刀，挥刀扎进茶几的橘子上，汁水迸溅，小孩吓得眼睛都直了。

“你这指定得给小孩留下点阴影。”雁南愣了一下。

阜秋毫不关心：“我不给他留点阴影，他以后给别人留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