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鸢尾（三）
王颋这场病来的又急又猛，打了阜秋个措手不及。阜秋扶着王颋走进一家宾馆，机器人服务生站在前台，笑眯眯地接待：“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阜秋掏出身份证：“开两间屋子。”
机器人的手心露出一个镜头：“请出示网上预订的二维码。”
“没预订。”在冬青市生活得太久，完全忘记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
“抱歉，房间已满，没有预订的话我们无法提供房间。”
阜秋把王颋放到旁边的沙发上，打开手机搜索宾馆的预订情况，因为附近有演唱会，所以附近的宾馆都爆满，即使有剩下的房间，价格也是十分高昂。
但至少这家宾馆也有空房，她拿着这个界面去找机器人：“这不是还有空房吗？为什么跟我说没有了？”
“因为价格昂贵，后台运算得出您不具有消费的能力。”机器人冰冷的长相忽然就让人觉得功利了。
阜秋被气笑了，虽然说将近一千一晚她消费不起，但是这机器人看人下菜碟的样子还是让人很不爽。
她一咬牙一跺脚：“订一间吧。”
雁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啊？两个人为什么开一间屋？”
王颋掀开眼皮，露出同样疑惑的目光。
阜秋撇撇嘴：“你们真是……一间就够受的了。”
贵也有贵的道理，高层落地窗风光极佳，城市夜景一览无余。阜秋把王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到墙上贴着智能家居的口令：“管家管家。”
“我在。”一个女声响起。
“烧一壶热水。”
“壶里没有水。”
“……”阜秋看向一旁的水龙头，“不是智能吗？接水啊。”
“……”没有机器回答她。
“管家管家。接水。”
“识别失败。请手动将水龙头对准壶口。”
“人工智熄。”阜秋生气地捶了一拳桌子，起身自己去接水，把迷迷糊糊的王颋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阜秋愤怒得像个沸腾的烧水壶一样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
因为怕灯光刺到王颋，所以阜秋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光不太强，她歪着头对着光，像老年人看报纸一样仔细地看着药盒上写明的剂量，总算是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王颋看到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阜秋听见声响，转过头半嗔半怒地看着他，他赶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阜秋可不想陪他演这么幼稚的戏码：“起来，吃药。”
王颋睁开眼朝她笑了笑，阜秋没搭理他，往热水里添了点凉水，连着药一起递到他面前：“这个吃三粒，这个吃一粒。”
阜秋负手站在一旁，看到王颋把药咽下去，憋了一路终于问出口：“我的级别是不是比你高一点？”
王颋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对，你是顾问，和蒙姐费法官他们一级。”
“那我的话你应不应该听？”
“应该。”
“以后，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其次是听从命令。”阜秋又补充了一句，“像今天这样把自己淋感冒的事情不要再出现。”
“嗯……如果命令我并不认同呢？”
“那也得听。”
“这……”王颋不太认同。
阜秋态度坚决，不容置喙：“你不相信小组？”
王颋瘪嘴：“好……陈顾问我记住了。”
看他那样，估计这话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管他听不听，阜秋懒得再废话。
王颋趁着清醒拿出手机，回复白天未读的消息，阜秋拖过凳子坐在落地窗边发着呆。
王颋看了没一会儿就起了困意，看一旁的阜秋脑袋一磕一磕也是困得不行：“要不你睡床吧，我看那沙发也挺舒服的。”
阜秋语气像面对不听讲的学生的老师一样带点不耐烦：“病人，听从命令。”
王颋朝着她的背影瘪瘪嘴，窃窃私语：“以后才不听你的。”
“我能看到。”窗户上反射出他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
“咳……”王颋有些尴尬地清清嗓，“这床特别大，你要是不介意就睡那半边。”
阜秋看着城市里跑来跑去送快递的无人机，无心应答。从前的小鸟在青山绿水间穿梭，像天地间最自由的精灵，而如今机械的飞行物取代了它们飞入水泥森林，输送着冰冷的血液。
“晚安……”王颋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他用的香水味道很持久，刚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是一股消毒水味，他躺下之后，鼠尾草的味道像是像是扑在麦浪上的风，暖融融地散开来。
阜秋打开手机处理一下睡前事务，看到群里冷筱君发的语音：“天，我们学校有两个老师失踪了！”
䢼闵骁：“什么？！在哪失踪的啊！”
“两个女老师一起失踪，她们是出差去蓝山市那边学习交流，同行的其他老师说公开课的时候还在，但是下了课之后被学生冲散，他们跟校领导找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找见她们的身影。”筱君扒拉着历史消息，“我还认识她们，两个女老师特别温柔，一个叫苏舒雪是数学老师，一个是于雯雯是语文老师，我还和你们八卦过感觉她俩是一对。”
“啊？！是她俩？！”䢼闵骁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这大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了？？”
蓝山市……别人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阜秋今天刚经历过她清楚得很，她赶紧给线人发消息打听情况。
这时听见王颋的呓语：“余年……”
什么？玉米？想吃玉米？这酒店里哪有玉米？阜秋皱紧眉头，听得半知半解，朝着床走近了两步。
他闭着眼睛，白皙的皮肤像月光般温柔易碎，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在夜灯下投出一片阴影，若即若离的香味萦绕在周围，仿若浸入了一片草地的梦里。
他长得感觉很舒服，是阜秋从小就很喜欢的那种长相。不得不承认，年轻的皮肤就是细腻啊。
“他长得还挺好看的，是吧？”雁南突然笑着开口。
阜秋没吭声，关上小夜灯，悄声阖上了他房间的门。
好在这沙发又大又软，把沙发的抱枕拿走之后睡一个人绰绰有余，阜秋盘腿坐上，等待线人的线报。
“安市有人报案，绑架女性，是两个女老师，但似乎是末端作案。我已经根据报案人的线索追过去了。”
“报案人是？”
接通电话，线人把电话给报案人，一个略显颤抖的女声开了口：“喂您好。”
“您好，我们是专项调查小组，您可以向身边的警察确认我们的身份，我叫陈阜秋。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于雯雯，我的朋友叫苏舒雪……”确认名字之后阜秋立刻给蒙湉发了消息，让她和篁林校长联系，由特别小组全权接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