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者冯浪
待到杨泽泓清醒后,脸色仍有些泛白,孟纾难领着他沿着河水往北走。
走了一段时间后河水分成两条,一条往北,一条往西。
孟纾难发现没有追兵前来后,就沿着往西的方向,径直走。
这几天杨泽泓胸口伤势正在愈合,杨泽泓心情也平静了很多,没有像前两天那样白天痛哭,夜里做着噩梦。
两人倒也没有急着赶路,一路上两人相谈着。
“孟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杨泽泓问道。
“小泽泓,你有什么亲人吗?”,孟纾难停下脚步,望向泽泓问道,心里想着他现在也安全了,可以把他托付给他的亲人照看。
“亲人?去年的时候奶奶过世了,平时也就爹爹,娘亲和我。”,泽泓回答道。
听他这么一说,孟纾难鼻子一酸,没想到唯一的亲人也被杀害,从此这世上可又多了一位苦难的娃!
杨泽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孟叔叔,你现在就是我的亲人!”
孟纾难看着杨泽泓欣慰说道:“是的,我也是的。”
两人继续行着路,孟纾难想到杨泽泓没有其他亲人照顾,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孟叔叔带你去个远的地方。”
“那是哪啊?”
“我的家乡,那儿群山环绕,绿水长驻。”,孟纾难看向远方,痴痴的说道。
杨泽鸿苍白的脸色又为之一变:“那儿岂不是很多野兽!爹爹说过,山多的地方藏着很多野兽,专门吃小孩子!”
孟纾难听后哈哈大笑,回道:“傻小子!不要怕,这野兽也不是全吃小孩的!据我所知,这世上豢养野兽的人也不少,那些野兽在他们手上可是都乖巧的很呐!
比如那赵灵云便养着一只云中鹤,天天御鹤飞空,好不自在!”
“真的吗!我要是能养上一头猛兽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驱使它为乡亲们报仇了!”,杨泽鸿天真的说道。
原来孟纾难老家在西南腹地一山村,乡邻和睦,民风极其淳朴。
孟纾难父亲去世的早,娘亲刘氏尚在,他是独子,由于家中清贫,厚实的姑娘家们都看不上他。
于是在他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就愤然选择去参军,几年下来有了积蓄,邻里的王婆家才给说了媒,结识了附近村寨的胡姑娘,然后成了亲。
一年后女儿晓霜出生,一家人其乐融融。
但是天公不作美,不久妻子感上恶疾,四处求医花光了积蓄,最终还是没有医治好,随后撒手人寰。
孟纾难无奈留下母亲在家照看晓霜,只身前往军营,辗转到东南沿海一带。
孟纾难能吃苦,又聪慧,凭着坚毅的性格和过人的胆量,很快升任百总。
说到这,孟纾难想了想自己的女儿,到现在应该七岁年纪了,不禁笑了笑。
但是一想到两人孤苦伶仃,几年下来看望不了几趟,心里满是内疚。
孟纾难暗自里想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把杨泽泓带回老家,交由母亲照看,也好给晓霜做个伴。
想到这,孟纾难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早点回去看看娘亲和女儿,也想早点看看家的模样。
不知道门前的枫杨有没有变得更高,也不知道清凉的山水是否更甜。
……
这天,日晌时斜。
两人赶着路,浑身冒汗。
感觉口干舌燥,就到河边取水。
河水清澈,有鱼可见,自西向东缓缓流淌。
而两人这一路都是逆行而上。
两人喝完就坐在河边休息,稍作休息后准备继续赶路。
这时河中飘过来一个紫金葫芦,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葫芦旁边有一块灰布,杨泽鸿看着好奇。
等离得近些看着清楚才发现,哪里是块布,明明是有个人在随着河水漂流。
只见那人双手抱紧着紫金葫芦,这才没有沉下水去。
杨泽鸿大惊,急忙大喊:“水中有人!孟叔叔赶紧把他打捞上来!”
孟纾难听后二话不说,直接跳进水中。
不一会便将他打捞上岸。
上岸后才发现,此人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双手被水浸泡着皱巴巴的,身体冰凉冰凉的!
一身粗布麻衣,打满了补丁,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不过虽说他衣着凌乱,但是眉宇间有股坚毅的气质,不同凡人。
这浮尸不知道在水上漂流多长时间了,孟纾难生出悲悯之心,准备将他刨个坑掩埋了。
“孟叔叔,你能救救他吗?”,杨泽鸿急切的问道。
“这哪还有救……”,孟纾难边说边用手指在他鼻尖探了探。
“天呐!他竟然还有呼吸!应该还有救!”,孟纾难震惊的喊到,因为他探到了一丝气息。
只是那气息甚是微弱……
杨泽鸿立马到周围捡了些干柴枯叶,生了火,给他烤烤。
孟纾难则将他湿透了的衣服脱下。
那人被扒的一丝不挂。
脱衣服的时候发现此人怀中藏着一张羊皮纸,里面包裹着一件物品,像是一本书。
毕竟是他人私物,孟纾难也不便拆开去看。
两人将他扶着面对着火堆,孟纾难坐在他身后为他运功,输送内力。
孟纾难使劲了内力,自己额头上已是满头大汗。
杨泽鸿则在一旁焦急的盼望着。
不知过了多时间,突然“咳咳”一声从那名男子嘴中发出。
紧跟着一股液体被他从嘴中吐了出来。
两人以为是呛着的水,但是水哪是深红色的!
才发现竟然不是水,而是深红色的血水!
那人迷迷糊糊中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杨泽鸿激动的喊道。
孟纾难运功疗伤消耗了太多内力,此时身体虚弱,但是看到男子醒了后,瞬间又提起了精神。
原来这名男子正是那日趁燕南天和左瑞不注意,从他们手中抢走《奇门遁甲》的“乞丐”冯浪。
由于他行为不羁,不在乎自己形象,看起来确确实实像个乞丐。
但是冯浪为人洒脱豪迈,处处行侠仗义,江湖人称“行者”是也。
冯浪睁开眼后,将口中憋着的血水吐了出来,心里畅快许多。
他打量了下周围,发现一男子一小孩在给为他烤着火,旧衣服晒晾在一旁。
眼下知道了情况,立即拜向孟纾难,“感谢兄台相救!”
“兄台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恰逢遇到,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忽然,冯浪大惊,发现腰中的什么东西没了。
于是赶紧四周环顾。
孟纾难见状,以为他是在找羊皮纸包着的东西。
立马从他的旧衣服旁边的羊皮纸拿了过来。
问道:“兄台,你是再找这个吗?”
谁知冯浪见到后反应淡淡,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甚至更加焦急了。
他四处找寻,直到看到紫金葫芦倒在一旁,这才放下心来!
冯浪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将它拾起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一遍自言自语道:
“葫芦兄啊,葫芦兄,没有你,我可活不成了啊!”,说完抱着酒葫芦咕咚咕咚大喝了两口。
杨泽鸿在一旁看着他对这个紫葫芦如此钟爱,甚是好奇,又觉得好笑。
但是也不好意思问其原因。
冯浪走过来,孟纾难又将羊皮纸递于他。
冯浪接过,看见羊皮纸还未拆封,然后又是自言自语道:“你可知因为你,我差点丢了性命!我要你又有何用!”
说完便将他扔进了篝火中。
孟纾难大惊,这东西他贴身保管肯定是极为贵重的东西,怎么这么轻易将它烧了!
还没等他开口,冯浪又快速伸手进火堆里,将那羊皮纸拿了回来。
孟纾难瞪大着眼睛,他竟然不怕烫!
冯浪随手甩了甩还在燃烧的羊皮纸,将火熄灭。
还好他捡回来的及时,羊皮纸烧烂了,里面倒是完好。
透过缝隙,能看到里面是确实是一本书。
冯浪一把围着火坐了下来,悠悠的说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正值小满。”,孟纾难答道。
“我竟然在水中漂流了两天两夜,巫人极那个死毒物,下毒果然够狠!”,冯浪望着火堆说道。
孟纾难大惊:“巫人极,你是说苗疆巫师巫人极吗?”,他在东南一带听说过不少关于苗疆南巫派的事迹。
冯浪倒是表情平静:“正是他,人称‘绝命毒师’,用毒是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上死在他手上的高手不计其数,他下毒无形无味无知,我就是中了他的“诛仙散”!
要是常人,早就向阎罗王报道去了!好歹我有‘金钟罩’护体,催足内力将毒逼了出来,但是仍有一部分残留在体内,导致我昏迷了两天两夜,要不是恰巧被你们救上,我估计是要被鱼蟹分解了去!”
孟纾难不解道:“巫人极与你有何仇,竟然下此毒手?”
“此事说来话长,待我缓过神来再细细说与你听,贵友你怎么称呼?”,冯浪反问道。
“在下姓孟名纾难。”
“这位孩童是你的贵子吗?”,冯浪摸了摸杨泽鸿的脑袋。
“兄台错了,他叫杨泽鸿,也是我前段时间救的。”
“哦?”,冯浪不觉诧异了起来。
于是孟纾难便将两人的事迹说与了冯浪听。
冯浪听后对他大加称赞:“好男儿!当应如此!行正义之路,做正义之事!在下佩服!”
“兄台见笑了。”,孟纾难不好意思的说道。
冯浪思忖了片刻,从怀中慢慢掏出羊皮纸包着的东西,突然递给孟纾难。
说道:“它对我没有什么用,反而会给带来麻烦,但是对于你来说也不同,你现在从军营逃了出来,在江湖上无人知道,倘若你参透其中奥妙,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你救了我的性命,此物就送与你,也算是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