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手指拨风云
凤鸣宫，贾太后躺在凤榻上体态慵懒，一只手托着脸颊，一名宫女跪在地上粉拳轻握，给贾太后捶打揉捏。
妃娜坐在圆凳上，那张美艳的脸冷若冰霜，眉心郁结出一抹疑惑：“太后，北冥雪最近在做什么，京都里出现楚澜这样的人，她为什么做调查，然后呈报给太后。”
贾太后面色红润道：“流民大增，我派北冥雪去调查原因去了，等她回京之后，再让她查楚澜也不迟。”
“妃娜，你觉得楚澜有问题？”
“以他现在所行之事，我觉得此人来京都是追名逐利，他不是世家出身，没有资格做官，无非是想攀附朝廷重臣，博取富贵荣华。”
“谁家能比天家富贵，谁人能比哀家有权势，妃娜不如将此人收为己用，或者找个理由除掉，你也不必担忧了。”
“太后，现在不用除掉此人，他和司马琴有过牵扯，等除掉司马楚之后，再利用此人对付司马云。”
“妃娜你看着办吧，反正他不过是一只小鱼，哀家还不放在眼里。”贾太后换了一个姿势躺着，“妃娜，哀家突然有个想法，可否利用此人除掉昭帝？”
妃娜眼前一亮：“可行，昭帝心中一直在找机会反攻，他极好名士，若是得知此人，肯定会想法子招揽，但是不敢在明面上行事，不如太后代天子下一道诏书，让楚澜进宫与昭帝会面，若是楚澜真有才，昭帝必昭露野心，若是楚澜无才，也可利用此人，让昭帝和司马云扯上关系。”
“善！”贾太后用手扶着额头道，“哀家这头痛又犯了，此事就交给妃娜了，快请太医过来。”
妃娜低头退了出去，转身离开时目光流转出一抹不屑。
蔡府，蔡升急的嘴里冒泡，进宫想要除掉楚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惹来太后训斥。而孙立才不过是得到楚澜一策，不费吹灰之力重新封侯，还捞到赈灾肥差。蔡升很生气，在楚澜一文不名时，是他先招揽楚澜，却让孙立才截了胡。
更气的是，蔡升得家仆来报，孙立才跑到蔡府门口迎接楚澜赴宴，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以孙立才的秉性，肯定会将告状一事说出来，蔡府算是得罪了楚澜。
蔡升猛然回头，瞧见正在挑逗丫鬟的蔡小飒，恨铁不成钢道：“小飒啊，不是爷爷说你，楚先生被抓到大将军府，刘不守来让你一起过去搭救，你怎么不去呢？”
“我...我害怕啊，听说司马琴整人手段很残忍。”蔡小飒眼神躲躲闪闪。
“你啊，人刘不守去了，不是也没事吗，再说你也是勋贵子弟，他司马琴是纨绔子弟，你蔡小飒还是败家子呢，这有啥好怕的？”蔡升气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唉，想我蔡升英明一世，为何生出的子孙后代，都是这种货色。”蔡升仰天长叹，心有不甘决定老着脸皮，到楚宅登门致歉。
“蔡威你派人到孙府盯着，等楚先生从孙府离开，立马通知我！”
孙府，酒过三巡，孙立才来来回回讲的，都是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李欢听的实在不耐烦，佯装醉酒将话题引到赈济灾民一事上。
“侯爷，关于赈济流民一事，太后是如何安排的？”李欢双颊因为酒劲，染上两抹红。
“太后的意思是，不想在京都看到流民。”孙立才大着舌头说道，“对于太后的意思，我的理解是将这些流民迁往别处，让太后看不见也听不见，楚先生可有妙计助我？让这些流民远离京都。”
李欢从座位上站起来冷笑一声：“侯爷，草民告退。”
“楚先生，你这是何意？”孙立才酒醒了一半道。
“在下惜命，唯恐受到侯爷牵连。”
孙立才心中虽不喜，但神色谦恭道：“楚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你曲解太后的意思，将流民迁往他处，百姓们将苦不堪言，若是有人煽动引起民变，太后会怎么看侯爷？朝廷出了钱粮，是让侯爷好好安抚百姓的，侯爷却让百姓怨声载道，辱及了太后的名声，这不是办事不力的小罪，而是蓄意引起民变，是要灭九族的，楚某不敢和侯爷扯上关系。”
孙立才大惊失色，忙起身深深一拜：“幸得先生指点，我没想到这一层，先生教我该怎么做，才能上顺天家，下安流民。”
“很简单，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洛州地广人稀，可徐徐将流民安置此处。”
孙立才面色发苦，让这些流民有衣穿有饭吃，那他孙立才就没有油水可捞，他不甘心的问道：“楚先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这些百姓是从燕州逃亡过来的，心中本就有怨气，长期吃不饱穿不暖，必然会民怨沸腾，太后让侯爷负责赈济，正是相信侯爷有能力平息民愤，让他们成为顺民。”
李欢凝视着孙立才：“侯爷所担心的无非是钱财一事，将钱粮全部用于救灾，于侯爷来说不过是损失一次捞银子的机会，但是侯爷若能好好安置流民，必然会得到太后的青睐，到时官运亨通，还在乎这点银钱吗？
最重要的是侯爷因此得到民心，再干出几件有政绩的事，将来封疆裂土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话说到孙立才心坎里了，是啊能得太后赏识，进爵国公再出去做一州牧守，牧一州之民岂会在乎这点小钱。
看着孙立才脸色欣喜，李欢心中升起厌恶：此人贪比蝗虫，已无药可救。
“经先生指点，我心中的迷雾烟消云散。”孙立才又是一拜，举起酒杯道，“先生，再饮一杯，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李欢婉言拒绝，以家中尚有事为由告辞，孙立才既得指点，虚言挽留一番，命孙冯拿来五十两黄金，当作策资交给楚先生。
李欢也不推辞，收起金子和刘不守返回楚宅，让刘不守在庭院中练武，李欢吩咐燕小北去大将军府，调查飞将旧部一事。
事情安排好，李欢回到前厅。刚在厅中坐定，就见蔡升领着蔡小飒过来，李欢知其来意，这个人可能以后有用，李欢暂时不和他撕破脸。
“楚先生，老夫不请自来，莫怪。”蔡升捋着胡须道，蔡小飒跟在后面目光躲闪。
“蔡公光临寒舍，我才是惶恐。”李欢淡然一笑。
蔡升见李欢神色如往常，准备好的赔礼道歉倒是用不上了，忙打哈哈道：“我在府上问小飒诗文，发现他对答如流，这全是楚先生的功劳，以后还望楚先生多多费心，让我这孙儿成为有用之才。”
“蔡公过誉，我这两日还在想，小飒为何不来寒舍，想必是另有兴趣了吧。”李欢双眸一刺，蔡小飒愧疚的低下头，自从得知玉茹和明月回乡，他就没心思来楚宅了。
“年轻人生性贪玩，这两日没有来府上拜见先生，我在家将他训斥一番，将他带过来给先生赔礼。”蔡升虽老但精神头极佳，说话中气十足。
“小飒，不守正在院中打拳，你找他耍一会吧。”李欢看出来蔡升有话要说，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将蔡小飒支了出去。
果然是心思玲珑。蔡升在心中忍不住赞叹，还好没彻底得罪此人，而且观他的意思，似是不知宫里的事，此人贪财重利，送上一些银两，修复关系想必不难。
蔡升掏出两锭金子推给李欢：“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收下。”
“蔡公这是何意？”李欢故意装出两眼放光，将金子揽过去，“何事需要楚某筹谋？”
见李欢收下金子，蔡升心中一喜，肯收钱财那就好办了。
蔡升双手抱拳道：“楚先生刚才孙府回来，想必已知太后准备降旨赈济流民一事，孙立才得此重任，全赖楚先生指点之功。
孙立才为人贪墨，恐怕会误国误民，所以老夫斗胆向楚先生请教，可有良策助我，让我参与赈济灾民一事，我也好监督孙立才，让他不能当硕鼠。”
李欢心中一冷：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还不是看着孙立才捞到肥差，心中不平衡想分一杯羹，也好就让你们两个咬上一番。
“此事简单，就看蔡公舍不舍得掏银子。”
蔡升闻言大喜：“什么银子，还望楚先生明说。”
“我得知城外有两座粥棚，一座是孙立才所设，另一座却不知是何人所设，以蔡公的手段，让这座无名粥棚姓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吧，再派遣心腹在京都宣扬蔡公施粥之名，此事太后闻之必然大喜，到时蔡公再请缨参与赈济流民，太后必然恩准。”
蔡升抚掌大笑：“楚先生此计高明，可我有一事不明，这事为何会费银子？”
“孙立才曾派人砸过那个无名粥棚，那个粥棚已经不在了，所以蔡国公必须重设粥棚，仍是不挂蔡府招牌，派人暗中宣扬无名粥棚是蔡公所设。”
“可是，太后会因此让我参与赈济流民吗？”
“太后正为流民一事担忧呢，有蔡公这样心怀百姓之人挺身而出，太后当然会恩准，蔡公若是能完美的解决赈济流民一事，太后必当对蔡公刮目相看，引以为心腹。”
蔡升上下蹦跶就是想成为太后心腹，心中已然是乐开花，连忙拜谢李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