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我拒绝
李姐神秘一笑，拿出手机，上面是一张逸峰大厦所在的广场横拍图。
吕平方不明所以：“怎么了，很正常啊。”
“这是三楼的一个朋友拍的，他当时想进大厦，结果没进来，只能在门口稀里糊涂的转了几分钟，就跑到广场上照的照片，你看大厦上的时表。”
吕平方看了看大厦顶端的一个巨型挂表，10:18。
李姐打开相片详细信息，拍摄时间10:24.
“这可能是P的吧。”吕平方表示不可信。
“也许是吧，今天去搬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在传，P的也太简单了点是吧，当时我们在里面看，多吓人那，天上地下全是黑漆漆的，简直是到了地狱里。”
她搓了搓手：“大家在大厦里磕头拜佛的，忏悔祷告的什么都有，外面如果是这样平平常常的也太没意思了。”李姐笑了声，把照片直接删除了。
“嗯。”吕平方也不好接话了，自己知道的，告诉别人只是徒增恐惧和压力。
“小吕。”
“嗯？”
“当时你是被吓的最惨的吧，”李姐语带歉意：“吴总给我打电话，我们才知道，原来你一个人落在一楼，面对那么危险的怪兽。”
“当时谁顾得上谁呢？”吕平方笑笑摆手，没事，怪兽已经是我小椤哥了。
“但我们还是觉得很歉疚，”李姐身体前倾：“吴总说这事对你打击太大，趁着公司搬家，让我帮你办了离职，对了，那笔钱你收到了吧？”
“嗯。”吕平方不自然的点头，他很想大笑一声说，我才不稀罕的他的臭钱，但将近一半的钱已经被某个不知节操的女鬼花掉了，此刻自然没脸皮说了。
“二十万呢，比我两年工资都多。”李姐捂着嘴笑了笑。
“这钱我不会要的，我今天下午把钱给你，你帮我还回去。”
“还不了，走的公司账，我拿回去不成我贪污了？”李姐开玩笑的白他一眼。
“其实我也知道，在中小型的私企上班就有这个问题，”李姐挑了块麻辣牛肉，道：“一朝得罪了领导，咱们就要丢饭碗，哪怕明知他交代的工作是错的，也得昧着良心干。”她好像意有所指。
“李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李姐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这是谅解书，昨天的突发事故算是工伤，之前的欠债抹消，公司赔给你二十万。”
“什么工伤？”吕平方奇道，李姐说的是昨天，而不是昨天上午。
“神经性耳鸣，神经焦虑，不会影响你的健康档案的。”
“什么条件。”
“哪有条件啊，其实啊，也没什么，希望你以后去其他城市闯荡闯荡，试试别的行业。”
“不让我在这行干了？”
李姐笑笑：“其实你在这行也没干多久吧，试试别的行业也是有好处，毕竟这一行太靠人脉了，不如你创业试试？你是退役军人，你创业国家是有优待的！”
“吴云峰就这几招啊，跟电视剧学的吗？”吕平方用筷子狠狠的拆开一块椒麻鸡。
“你来公司也不短了，大家都知道他父母的后台关系很硬，你留在燕台，可能随时随地会碰到他们家的人，说不定不用他动手，都有人抢着帮他收拾你。”李姐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为他考虑。
“怎么，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得被他们欺负？”吕平方抬起了头。
“我们都是老百姓家的孩子，我知道你是男子汉，是军人，可你长这么大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明白。”吕平方放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
“平方，”李姐叹了一口气：“姐也是过来人，当年要不是年轻气盛，和顶头上司吵架，也不至于这么大岁数还在一个小公司里干会计，说到底，人在社会上，要懂得服软。”
她看着吕平方慢慢低下头，心里也十分难受，她都要被自己的故事感动哭了。
“李姐，还是谢谢你，”吕平方擤了下鼻子，声音稍有点嘶哑的笑着说：“到公司这三个多月，其实我跑的业务都是几位大哥大姐带的，多亏了李姐你们照顾我。”
李姐眼窝里，流出了几滴眼泪。
职场江湖，谁能独善其身，都要学会抱枝成林，还要学会明哲保身。
“但我还是不服，”吕平方轻轻拍了下桌子，桌子下的手攥紧了裤子：“他吴云峰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但我是受害者，我知道。我跑了，就算有一天，我再成功多少倍，都忘不了今天是多么狼狈。”
李姐默默坐着，喝了杯啤酒。
在她眼里，无儿无女、孑然一身的吕平方还是太年轻，但话都说到这里了，自己似乎也没有劝的余地了。
“那你还留在燕台？”
“留啊。”
“打算做什么？”李姐给自己又倒上一杯。
“找份新工作吧，外贸确实不适合我。”
“对，你要是不走，外贸这行他肯定封杀你。”
吕平方呆了下，笑笑。
“傻笑什么？”李姐斜眼看着他。
“我试试他的封杀令能不能封住我。”吕平方呵呵一笑，摸了摸衣服，他兜里应该还压着一张纸。
是张丽坤给他的那张名片。
李姐看着他，拿着名片，对着一个个号码，按出了电话。
“是刘浩刘老总吗？”他举起电话，心情有点忐忑。
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声音，听起来比较忠厚：“是我，哪位？”
“你好，我是张丽坤的朋友，我叫吕平方，是张队给我您的名片。”
“哦，你好。”那边的人稍微热情了一点点。
“是这样的，我之前的老板叫吴云峰，他说让我永远不能在外贸领域做了，我就想问问，他说的算不算。”
“是逸峰大厦的吴云峰？”那边询问一声。
吕平方回了一声是。
刘浩沉默了，过了几秒，他问道：“你在那边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是他出了事，要我顶雷，我没同意，就这么个事。”吕平方把话留了一半。
“哦，”那边刘浩沉默半天：“那这样吧。既然是张队的朋友，只要确定不是你的责任，来我这里看看，没有问题。”
“不会给您添麻烦吧，他家里关系很大。”
那边呵呵一声：“小伙子遇到事了吧，放心，你过来，我们这只看本事不看关系。”
“好的刘老总。我就是问问，谢谢您了。”吕平方放下电话，一口气长舒。
“小吕，”李姐面色煞白：“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说话的！”
“说实话。”
“小石你太冲动了，你这把我也害了呀！那刘浩是咱们外贸行业省里头几位的大佬啊！”李姐一顿跺足。
“没事，李姐，你不要在吴云峰手下干了，他就是个伪君子，人渣！”吕平方冷笑：“要是你换工作，就去这家刘总的公司吧，他们家也在燕台，规模很大，我有办法让你进去。”
他那一张工作安置卡，得到了张姐的承诺，既然张姐说刘总的公司是研究所的外包，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太冲动了你。”李姐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整个公司都在一层楼，几个经理在小二楼打造了隔间，作为会计，这帮不务正业的经理在上面干什么，她其实很清楚。
“好了，李姐，今天还是谢谢你。”
话说到这，李姐这个说客也放弃了，两人随便聊聊，简单吃饭。
“对了，本来刘雯也要来的，我说有事谈，她说你如果还留在燕台，下午她再给你送行。”李姐笑着眨眨眼。
“是吗。好吧，看来我晚饭也有着落了。”
准备结账时，李姐把公司的纸箱交给他，回头瞥了一眼，吕平方杯里的啤酒一滴未动。
“今天怎么不喝酒？”
“我知道李姐你是来干嘛的啊，”吕平方抱着箱子，笑笑。
两人默契的不说话了，走到楼下，经理一脸笑容的拿来一大包外带菜肴迎上来。
“吃好了？先生，这是您点的外带菜品。”
“我没点。”吕平方推拒。
“这不是您的手机号码吗？”
左耳冷风忽然吹了下耳朵。
是你们。
真是，丢人啊。
李姐掏出钱包，笑了笑道：“今天说好是我请，我来我来。”
“别，我来，我来，我点的菜，刚才忘了。”吕平方赶紧掏出钱包。
两张五十，一张十块。
不够。
吕平方刚要掏手机，李姐已经潇洒的结账，眼中一缕意味深长。
大街上。
吕平方左手抱着李姐带回的纸箱，右手提着一大包川菜餐盒。
左耳的冷风悠悠轻抚，右耳的暖风跃跃欲试，几乎是在背后推着自己回家。
“刘雯是谁？”
“公司的一个女孩。”
“哦。”
“嗯？”
“回去吃饭。”
“不用着急，你不是买手机了吗，我们下午可以去营业厅看看，给你办电话卡。”吕平方转了转头，他记得这条街上不少营业厅。
“你在等那个刘雯给你打电话。”段木炆羽揭开他的小心思。
“呵呵，没有，我和她都不熟。”吕平方脸色微红，假装看着街边面包店里的蛋糕模型。
“小心是美人计。”段木炆羽突然出现在橱窗里，吓了吕平方一跳。
段木炆羽举起一个草莓小蛋糕。
“买这个？”吕平方问。
“啪”，她把蛋糕推到了地上，抬头，看着吕平方。
他从段木炆羽的眼睛里看到了五个字，“你是不是傻”。
“走吧，这么多工人在家，没人看着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