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你是魔鬼
“坐下来聊聊？”吕平方有点心虚。
和隐身少女独处的十几分钟，他坐立不安，如牙在背。
答应了她的荒谬要求，粉紫少女就又消失不见了，但是刚才后脖颈传来的腥热气息告诉他，房间里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家伙。
真正危险的家伙。
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情况的吕平方坐了下来，出不去的大门好像把他封闭在了这个鬼屋子里。
找出两个白色水杯，其中一个底部都是可乐的黑色印记。
“你是，是人？”
“嗯。”
“嗯，那你要不要喝点水？”他转了转头，桌子下还有一瓶可乐，慢慢倒了两杯。
少女重新出现，靛蓝色的眼睛瞄了他一眼，选了那个底部干净的杯子。
果然，在盯着我。吕平方心里有一个小人跳了起来。
“我去给你找住的地方。”
“我和你一起去。”
“呃，孤男寡女不好吧。”吕平方极力找借口。
“我离不开你。”
“啥？”有点迷糊了，剧情在向哪发展？
“我要一个单独的房间。”女孩重复道。
“好，好，我知道。”脸稍微红了红：“我这是独立的公寓，只有这一间。”
“换个地方。”
那你换个人祸害啊，吕平方心里的恐慌慢慢平复了下来。
“你是中国人。”女孩再次发声，走向了窗边。
他点点头。
“现在是2015年。”
吕平方抬头看了眼少女，心里泛起了嘀咕，嗯了声。
少女走到了窗边，午后的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墙壁上挥洒一片金黄。
她慢慢的飘了起来。
一股凉气从腰眼窜起，吕平方却丝毫不感觉吃惊了。
还人，明明是鬼。
呵呵，这只鬼还能喝可乐，那她，嗯。
电话铃响，吕平方看了眼少女。
“这是电话！能和人说话的，工具。”生怕这个女鬼有什么过激反应，他赶紧解释一句。
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
“吕平方吗？”一声嗡嗡的粗响，不是张姐带的人：“你来东街岗派出所来一下，今天上午你也在大厦吧？”
“好好！马上到！”仿佛找到了救星，他赶紧应承，眼角余光瞥着那女孩：“对对，我住东河城，22楼，对，我有情况，我要找组织。”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门口。
门纹丝不动。
“嘟嘟”电话断了。
扭了下门把手，吕平方挤出一个笑容：“我出去下。”看着女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急忙跟着强调：“警察找我，嗯，官府，找我。”
“我跟着你。”冰冷的语气。
一股热气喷在后脖颈上，吕平方感觉后脖颈一片发紧。
你不怕太阳就算了，还不怕警察？
电影里演的都是假的。
电梯里，吕平方按下了1楼。
走进电梯的一刹那，身侧一股凉风吹过。
是她？吕平方内心一片灰暗。
灯光，正常。
下行，正常。
不会停电了吧，吕平方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逸峰大厦的电梯里都是合金，而小区里电梯里都是广告。
循环广告的音乐声里，进来一对老夫妇，老太太牵着一只小型犬。
吕平方向后站了站，看了眼脚下所剩不多的空地，或许能挤进来一个人。
那只小狗突然转了身子，盯着吕平方，嘴里呜呜低吼。
他不禁向后靠了一步。
狗牙却慢慢呲了出来，汪一声吼叫，电梯里刺耳的不行。
“豆豆，别叫。”老人赶紧牵了一下狗，但狗叫声却更加狂躁，小身子不断前扑，被绳子拽着直着身子，几乎要扑到吕平方身上。
一股热风从耳畔吹过。
龇牙咧嘴的小狗突然哀鸣一声，身下流出一滩脏物，呜咽两声，瘫倒了下去。
“豆豆，豆豆！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老太太蹲了下去急切的大喊，吕平方尴尬的靠在墙角，脚尖垫了起来。
电梯一停，他立马蹭着电梯门迈了出去。
只听到老爹爹在后面喊了一句：“赶紧把狗抱起来，我的天，这一地呦！”
左耳一片凉风。
刚才是不是女鬼的手笔？
微信声响，是张姐。
他赶紧小步跑步了大门，接起。
“你出来了吗？”那头的声音可靠霸气。
“对。张姐我。”
“到了派出所门口，到我车上来。”
“好，”吕平方细喘口气，女鬼还在边上，不能讲。
平时只有几百米的路，今天却特别漫长。
走在大街上，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
“你可以把楼上的房子卖了，在这租两套房子。”
“呃，呃？”
他赶紧四处转了转头，不见女孩，她还是隐身的：“你说什么？”
“刚才那不是你的房子？”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你可以把那退了，去租这的房子。”
吕平方看了下周围，右手侧一片五层楼的老小区，租金是要比公寓便宜的多。
“帮你省钱。”
K，魔鬼啊你，这也太有经济思维了吧。他不由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你是哪个朝代的？不，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去世？”少女的声音好像有点疑惑。
“就是，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你以为我是鬼？”
“不是不是，你是人。”吕平方赶紧挤出一个笑脸。
路过一个小青年，闻言狠狠和他对视着，吕平方赶紧扭头快走两步。
“那你既然是人，有手有脚，干嘛跟着我。”这是他最想问的，耳朵不禁竖了起来，却没有了声音。
“神经病啊！”身后不远，年轻人骂了一声。
快步走过两条街，几辆公务执法的车停在派出所门口。
头车的司机他不认识，副驾驶上还是那个熟悉的方脸女子，曾经的上司张丽坤。
“张姐，”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好久没见了。”
“嗯，今天你没事吧？”她侧了侧身子，面上稍有薄妆，说话温婉而大气。
有，很有！吕平方想说出实话，但一股热风突然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
“姐，你车开空调了？”
“没有。”张姐摸了下风口，缓声道：“听他们说你离开燕台了，给你的工作安置卡一直没上报，就浪费了，你怎么在逸峰大厦上班？”
“哦，我想出来闯荡闯荡，老家的工作收入一般。”吕平方笑笑，眼睛瞥了下司机。
“这是付亚平，所里的人。”张姐介绍道。
“小吕，你好。”司机回头笑笑。
“你今天给我发的信息是怎么回事？”
“哪条？”
“谁成功了？”张姐的细眉皱到了一起：“是你给我发的微信。”
吕平方有苦难言，忽然感觉脖子上的热流散去了，一股凉风轻轻的吹在了耳畔。
算了，这个不明来历的女鬼听也听不懂。
“今天上午逸峰大厦停电了，”他轻吐口气，看着张姐的表情，确认她知晓这些情况：“当时我在电梯里。”
“电梯里？”张丽坤重复道：“纯金属的电梯？”
“对，”吕平方轻轻点头：“田队长说的那个读秒声，我也听到了。”
“什么样的声音？”
“石英钟的钟声，和田队长说的不一样，但是后面基本都一样。”
“是绿色的光？”张姐急切的问道。
“不是，是黑色，从天上到地上，光都透不过去。”吕平方想起那种黑色，似乎还包含着更多东西，像是汹涌暗藏的大湖之水，压抑着无数秘密，却描绘不出来。
“黑色。”张姐的表情略有失落。
“我看到了土地。”吕平方想了想，挑了自己认为的重点：“大楼的外部地面上都是黑色，不管什么东西丢下去都不见了，只有大楼门口有一小块土地。”
“路！”张姐语气紧张了起来：“你们走出去了吗？”
“没有，当时我们都吓傻了，没人出去。”
“有没有什么发现？”张丽坤伸直了身体：“是不是有野兽，或者怪物？”
吕平方心里一咯噔。
张姐，那两个怪物现在就在车里。
“我当时没看到，听到前面有人喊就跟着跑了。”
吕平方观察着张姐的表情，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至于这两个怪物要等自己安全了再告诉她吧。
刚才他说了实话，汽车会不会原地爆炸？
“没想到你离开单位还能碰到这种事，”张姐轻叹口气，“还是忘掉这次经历，换个工作单位吧，这栋大楼要封掉了。”
“呃，”吕平方讷讷不言，这种决策肯定不是张姐他们能下的。
“张队，小吕连着遇到两次，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司机突然插话。
“这是科学实验事故。”张姐扭头看着他，正声道：“第一次是在我们所里，小吕被过量照射所以复员，这一次康升科技违规操作，所以导致了这个事故。”
“张姐，升职队长了啊。”吕平方涩涩一笑，司机的这种想法也正常，没必要生气。
张姐坐回了身子，沉默不语。
“田队长已经失踪三个月了，张队现在”司机付亚平插话。
“老付！”张姐打断了他。
“失踪了？”吕平方惊声道，身体不由前探。
“小吕，你已经复员了，不能过问。”张姐掏出了手机，眉宇间藏着一丝气愤。
吕平方想到了今天的黑色天幕，无边无际，像是贴膜一样紧紧包裹着逸峰大厦，那外面的街道、行人、地面全都不见了。
那一刻，外面还是我们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