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1.
总的来说缠红线和排戏都是技术活,但若对比下来,可能缠红线确实更胜一筹。
清珝拿着一把红线,在姻缘树这儿上蹿下跳,生怕弄错了地方。一个红线从起始点到终点的路线是不一样,根据情路的坎坷程度和这段感情的长度而定,情路坎坷的可能要绕过三四个树杈,从树底一直如蛇般缠绕至树顶,经过的叶子也是劫难,感情长的便线长,感情短的线也短。
清音在辰星君的带领下,和其他仙人一起排戏,虽说她长得清丽脱俗,奈何肢体语言僵硬,感情流露的太生硬,总是被留下单独练习,辰星君在内心哭泣,要不是看着你漂亮,长得最符合新戏的女主角,我才不受这罪呢。
于是在这一个月里,每天清音清珝在轩烨亭里都跟死了一样,却仍要硬着头皮一个教学,一个补课。
“明日就要公演了,你练的怎么样啊?”清珝给一脸死相的清音倒了杯茶。
清音挣扎着从撑起身体,用右手杵着下巴,歪着脸看着清珝。“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做梦都梦见自己在排戏,今日最后一练,辰星君很是满意,应该效果不错。”
“那就好。”
“清珝。”
清音忽然轻轻地叫了他,柔情似水的眼神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
“你真好看。”
清音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清珝感觉头脑发热,手心出汗,他窘迫地说:“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清音忽然坐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没有胡说,以前只能看见你和师傅,师傅也很好看,但和你的好看不一样,师傅长得女相,阴柔,生得魅,你长得更阳刚些,却又不是彪形大汉那般魁梧吓人,你长得像戏折子里写的书生,尤其你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你的眼睛仿佛包含着天地万象,那么温柔。以前不曾对比,这些日子总不在锦瑕山,见的男仙人多了,才发觉你这样好看,怎么看都不厌烦。”
“那你看谁厌烦了?”清珝听了清音的话,心里乐得不行,哪怕现在让他再去缠一夜的红线他也愿意,可还是要故作矜持,喜不外露。
清音想了想:“和我搭戏的凌念,他长得不如你好看,也不耐看,初见时,觉得他那双凤眼很是特别,可每当我忘词他朝我眨眼的时候,那双凤眼便看起来没有灵气了。”
“明日好好演,师傅要带着锦瑕山的所有人去看呢,水瑶姐说会早些去占位,首演时,好座位难抢。”
“你记得做中间哦,那样我紧张的时候就看你,我就不怕了。”
“有我在,你什么都别怕。”
02.
辰星君这次写的是苦情戏,说实话清音看起来挺喜庆的一小姑娘,也不知道辰星君怎么考虑的,这可能就是贪图美貌吧。
清音虽然年纪尚小,这戏折子却研究的很透彻,演戏时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非常到位,清枫觉得很涨面子。
舞台上的清音看起来与平日不同,平常她总是素面朝天,头发也是随随便便扎起来或是披散着,今日施了粉黛,头发不仅编了一些绾起来,还别上了银钗,走路也不风风火火,仿佛步步生莲,端庄大方。
她饰演了一个痴情女子,苦恋一个修仙之人,求而不得。
清珝坐在第一排中央,正正地面对舞台。
清音没有他想象中的慌张,相反,他觉得清音的举手投足非常镇定。
戏到了高潮部分,之间清音声泪俱下,死死抓住凌念的衣角,控诉道:“你这狠心的人,我因思慕你,整日茶饭不思,你看看我,不到十日便清瘦了那么多。你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的,得道成仙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你的心里,一点位置都不可以留给我吗?”
清枫正想吐槽这台词写的太过矫情时,只见身边的水瑶已经哭成泪人,手绢都打湿三块了。而清珝也看的出神,不便打扰。
他不知道,清珝现在很是不悦,清音都如此委屈了,凌念这个人居然还不为所动,简直欠揍。
表演结束,清音一下子蹿到清珝面前,刚刚哭红的眼睛放着不一样的光芒。“好看吗?”
“好看,没想到你的演技还不错。”
“那是自然,也不枉费我一个月来日日加班加点的排练。”
见她得意洋洋,清珝泼起了冷水:“你看看你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这肿恐怕要明日才能消去。”
清音不在意地说:“这叫情真意切,我排练的时候也要哭的,只是今日哭的最猛,这叫追求完美。”
“是挺完美的,水瑶姐哭湿了三块手帕,差点连衣袖都保不住了。她还说今晚做庆功宴,祝你演出成功呢!”
“师父不是不喜欢热闹吗?平时大家都是各吃各的。”
清珝摸摸清音的脑袋:“你别担心,今晚长琴师父邀了师傅去喝酒,他在芒山,长琴师傅刚也夸你演技好呢。”
清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刚在台上,除了你,其他人都没怎么看,也不知道长琴师父来了,他和师傅很给面子,平时他们都不凑这个热闹的。”
清珝见清音的妆哭花了,掏出手帕正要帮她擦,却听见凌念唤清音。
“清音。”凌念一边叫她,一边走过来。
“怎么了?”
“辰星君说今晚去他府上吃庆功宴。”
“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谢谢辰星君。”说着,清音一把拉过清珝,“这些日子都是他一个人在锦瑕山忙公事,还要连着我那份一起,都清瘦了,你看他这脸,棱骨分明,婴儿肥都消了,我得赶紧回山去做事,今晚就不打扰了。”
凌念一脸失望,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白玉祥云样式的簪子,雕工精致。“那
这簪子你且收下,是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
凌念笑着说:“你我同演这出戏本就是缘分,再加上你排练时比别人都要花功夫,明明是对手戏,你却总让我先走,我过意不去,特地做了这只簪子给你。”
“是我自己愚笨,总是演不好,岂能耽误了你的时间,这礼物我不该收。”
“我知道这礼物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仙子这样见外,莫不是看不上我这等从凡间刚来这九重天的下等仙人?”
“不是不是,”清音慌张地说:“我收下便是。”
“那我替你戴上。”凌念将簪子插入清音的发髻,夸赞道:“仙子戴着甚是漂亮,那我便不再耽误仙子的时间,告辞。”
“慢走啊。”
和凌念告别完,回过神来,只见清珝有些许愠色,清音接过他手中的手帕,擦着脸问:“你因为我刚刚说你消瘦,用你当借口生气了?”
“你干嘛让他帮你戴簪子,你自己不能戴吗?”
“人家一番好意,不能驳了面子。”
“这么说,他要是送你件衣裳,还要帮你更衣呀?”清珝不依不饶地说。
“好啦,”清音拉着他,“不生气了,以后我自己动手,我们回去吧,水瑶姐还等着我们开饭呢。”
03.
厨房里,清音和水瑶一起忙活着。
“清音,你今天真棒,这人物被你演活了,我在台下可感动了。”水瑶切着菜,对正在做水晶糕的清音说。
“清珝都跟我说了,说你哭湿了三块手帕呢。”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也说,真是的。”水瑶姐嗔怪道。
“对了水瑶姐,我还没谢谢你这些日子给我做夜宵,还有今早给我的那个加油木雕呢。”
“不是我。”水瑶摇了摇头,“夜宵和木雕都是清珝做的,他见你每日回来的晚,想着你肯定很累,便算着时间,提前给你做好夜宵放你屋里,你一回来便可吃,那木雕也是他今早挂你门上的。”
“这家伙,也不跟我说一声。”
水瑶笑了,清音这丫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对了水瑶姐,今日是不是有人惹了清珝,脾气可暴躁了。”
“这话怎么说?”
清音望了望窗外,确定没有人,便把刚才凌念送自己礼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水瑶一下子乐开了花:“你这傻孩子,他这是吃醋了。”
“吃醋?”清音不解道:“就是戏折子里写的那类?”
“对呀。”水瑶熟练地把菜下锅,“他这是喜欢你。”
清音摇摇头:“别瞎说。”
水瑶神秘地凑到清音耳朵旁说:“不信你去问问他。”
“他不承认怎么办?”
“不承认的话,就得看你能使出什么本事了,藏经阁里有兵书,你去研习研习,说不定能找到办法。”
“藏经阁。”清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