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变的日光

芭蕉镇的雨下了很久，青香开着车穿过泥泞的道路，他们距离收费站500米时，许多车辆蜿蜒有序的排列起来。

绝情丹的副作用令唯心无法准确掌控法术，疲乏嗜睡，不分场合。她红色羽毛煽动起来，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青香走神，顾着看她，方向盘偏离，不小心蹭到山路内侧的墙壁上，“哐当”一下震醒了唯心。

她在车座上回弹起来，发出它身体里特有的凤凰鸣叫声，眼睛一开一合，发现自己已经变身成凤凰，她对自己的这种变幻莫测感到无奈：“这下惨了，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灵木然，不知你是何方妖孽，我已经将你身份汇报给少爷了。不知他会如何处置你。念在你叫我这么多天师父的份儿上，马上从窗外飞出去吧。倦鸟归林。”

青香迅速转动方向盘，回到主路上，她担心这来路不明的凤凰具有攻击性。在她的印象中，凤凰具备死而复生的能力。

唯心趁青香不注意，将黄色水晶石放在凹槽中，立刻变成人形，她浑身发热，感觉周身是火，长发将她视线遮住，她在车坐上找到一条彩色橡皮筋，立刻捡起来套在手腕上，将头发拨到耳后，随意扎起来。她紧接着又喝了一口巴黎水，含在口中，嘴巴胀鼓鼓的，水停留在嘴里几秒后才咽下去。喝水似乎不解渴，也不能降温，她开始四处张望，圆滚滚的屁股也不老实，在车内不停的左右挪动，显得坐立不安。

青香好奇地打量她的举动，手机录下视频给城池发送邮件。

车子驶入收费站，正在排队测量体温。

青香收到城池的一封邮件：关于凤凰的相关资料。

唯心凑近青香想一起看看，她实在是太无聊了。青香用手抵在她胸前，手掌用力推开她：“你不是人类，是凤凰？”

“是的。”她点头，回答的很轻松。

“凤凰和麒麟一样，阴阳共存，雌雄同体，那你是女人，身体里还住着一个男人？”青香的语气缓慢，将手机屏幕关上。

“我也不清楚。对于我族类和我自己的故事，我仍然糊涂。不过，你放心，我是吉祥鸟。会给你们带来好运。”叶唯心打开车窗，脖子搭在车窗外，吐出舌头。

青香身子朝着她的方向挪动：“雄为凤，雌为凰，其总称为凤凰。凤凰齐飞，是吉祥和谐的象征。这个我知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落魄到流浪街头？”

唯心的头发被小雨打湿了，她伸回脖子：“我……”唯心提高了警戒心，叶秋豪告诉她初入江湖，涉世未深，见人说三分话，藏七分。

“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少爷捡到我的时候，我一直昏迷，跟本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唯心抽了一片纸巾，擦了擦脸，关上车窗。

青香追问不出更多信息，转移话题：“听说，凤凰的起源在新石器时代，原始社会陶器上的很多鸟纹是凤凰的雏形。1977年，在距今7000年的河姆渡文化遗址出土了一种器物。”

“没错，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那种器物是祭祀用的只有首领或酋长可以拥有它，它的名字叫双鸟朝阳纹象牙碟形器。”唯心脱口而出，她后悔不已。

“师父，我肚子有点疼，想去卫生间。”唯心捂住肚子。

“你看！”青香指着前面长长的队伍。

唯心前后打量：“这个队伍像一条龙一样，从龙头到龙尾相距几千米。”

青香琢磨了她的这句话：“你有千里眼？”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视力超乎正常人的水平，我很好奇。你的虹膜与正常人的颜色不同，发红。”青香用手扒开她的眼睛说。

唯心知道她的眼睛可以看到方圆百里内发生的任何事情。但是，这是在拥有正常法术的情况下。

车子往前挪动了一个位置，雨一直不停的下，不说话时，可以隐约听到山谷里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和鸟鸣声。

“师父，你听，流水声和鸟鸣声，悦耳极了。”

青香不懂她的世界，对于她来说除了下雨声就是机动车的嘈杂声，还有偶尔的汽车鸣笛声。她不再说话。而是专注的看城池给她发来的信息。

凤凰的形象与龙一样，愈往后愈复杂，有了鸿头、麟臀、蛇颈、鱼尾、龙纹、龟躯、燕子的下巴、鸡的嘴。自古以来凤凰就成了中华民族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据《尔雅·释鸟》郭璞注，凤凰特征是：“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伦，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安宁。”《山海经·图赞》说有五种像字纹：“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青香看不懂文言文，对凤凰的了解甚少，车内很闷热，打开窗户又会飘雨，她打了个哈欠，轻踩油门，跟上前面的车辆。

从收费站到芭蕉镇这段高速公路上出现了严重的雾霾夹杂着蒙蒙细雨。

城池无论在下雨天还是刮风天，开车从来没有减速过。

这几年芭蕉镇变化很大，城池进镇后，已经回忆不起当年的模样。道路拥挤了，高楼林立，少了人情味，多了一些伤感。

街道上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去匆匆，在雨中打着不同颜色的伞。每个人都带上了不同颜色的口罩。这里仿佛暗藏了一股暗黑势力，席卷一场浩劫，令人发慌和窒息。

城池最近神经紧张过度，他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立刻深呼吸，强行排除体内污浊气息，朝着事物本来的面貌思考问题。

沿着芭蕉镇坡道下行几百米后，有一个岔道口，城池迟疑了一下，定睛看到“风筝”两个字，毫不犹豫选择那条路，现在唯一能让他感到快乐的就是那个女孩。他想起自己是如何欺负她的，如何将她的风筝剪断的，写情书是如何被拒绝的，想着想着，他冷漠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对爱情的渴望和向往，加剧了他对叶唯心的思念。

他忍不住点了一支烟，在窄小的道路上缓慢行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不由自主掏出钱夹，里面有一张唯心小时的照片，这是在凤凰村小住时偷拍的，看着那张可爱的笑脸，城池目光温柔，他渴望再次见到唯心，这份爱埋藏在心中，但熟知的人早就看出来，例如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管家。因为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爱情的黑夜有中午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