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德善楼
苏悯和宋时卿到的时候不算早，趁着还没过年，老王说要组织班上的同学聚一聚，班长临时通知的他们。
今天上午回学校拿了成绩单，苏悯对自己的分数不怎么在意，毕竟意料之中。
只是，宋时卿确实让她惊讶了一下。
年纪第二，年纪第一是她。
继上一次的“当众杀狗”事件过后，苏悯和宋时卿占据八中成绩榜的高位，再一次丧心病狂的给八中的同学们上了一课。
和学霸谈恋爱的人最终也会变成学霸。
苏悯除了惊讶之外也没别的感觉，只是宋时卿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这么高兴？”
“奖励。”宋时卿提醒她，他要是有尾巴，此刻一定都要摇上天了。
“记着呢。”苏悯翻了个白眼。
“不过，事实证明，你也不是傻。”苏悯回想起了那些给宋时卿辅导功课的日子，那真是她这辈子最有耐心的时候了。
宋时卿也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苏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倒没继续戳他的痛处。
说着话，人已经到了包厢外。苏悯礼节性的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两人，苏悯敏锐的发现他们的眼神不太对。
“这是看见鬼了？”苏悯即使被他们这么看着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找了个座位坐下，宋时卿自然坐在她身旁。
“不，你是神仙。”孟雨嘉一脸哀怨，“苏悯，你是不是偏心啊，明明都是由你辅导，怎么差距那么大呢？”怎么她的成绩就没有这么惊人的进步呢。
“同样是学生，资质也是不同的。”苏悯淡淡的说。
孟雨嘉一脸受伤的找肖兰寻求安慰去了。
“苏悯啊，你是怎么指导宋时卿的？不如也给大家分享一下？”老王笑呵呵的发话。
苏悯抬眸，不甚在意的说，“好啊，等有空了我把笔记贡献出来。”当然是宋时卿的，她没有笔记这个东西。
六班的同学们欢呼，老王也笑了，学霸的笔记可是千金不换啊。
“当然，你也是有空也顺手指导指导他们就更好了。”老王趁热打铁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没空。”苏悯拒绝得十分果断，老狐狸，想让她当免费劳动力是不可能的。
老王有些失望，但也知足了，好歹这笔记是到手了。再说苏悯平日里一向冷淡，这次会主动提起多半是看在他替她掩瞒的份上。
众人相谈甚欢，苏悯坐在一旁玩手机。
魏莱可谓是姗姗来迟，她一向扎起的长发今天放了下来，微微蓬松。
“魏莱，这边。”肖兰喊她。
孟雨嘉一见她来了，立刻狗腿的上前为她拉开椅子，谄媚的说，“坐。”
魏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坐下。
孟雨嘉一脸关切的对她嘘寒问暖，肖兰倒是一句话都没插进去。
“魏莱还没原谅她？”苏悯抽空看了一眼，淡淡的问。
“晾着呢。”肖兰好笑的说。
苏悯就看着，也不替孟雨嘉说话。她可没忘，当时那雪球可是冲着她去的。
“人都到齐了，去叫服务员上菜吧。”老王对班长说。
“好。”
菜上齐后，老王象征性的说了几句。
“今天大家聚在这儿是为了放松，放开了玩。”
“好！”
“知道。”
“谢谢老王请客！”
气氛很是轻松，老王端起了一杯酒，他今天就破例允许男生们喝一点酒，不能太多。
“干杯！”
“干杯！”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喜悦，连苏悯的眼神都柔和了一些。
她来八中以后遇到的人都挺好的，跟京城那些家伙不一样。
苏悯放在一旁的手机又亮了起来，她按了按眉心，实在是不想看。
她正要抬手去拿，宋时卿按住了她的手。
“吃饭，别玩手机。”
旁边的同学呆住，刚夹起的丸子掉进了碗里，其他人的目光也若有若无的瞥向这边。
“行，不玩。”苏悯收回手，做投降状。她忽然察觉到这些人的眼神，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说，“不吃吗？都看着我做什么，不合口味？”
“吃吃吃。”
“来，陈明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快尝尝。”
“不愧是德善楼，美味美味。”
虽然他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他们不敢多看。本来大家只是假装都在吃东西的样子，最后真的只是在吃东西。
苏悯想吃虾，宋时卿任劳任怨的给她剥。
另一边，孟雨嘉也摆出了男朋友的架势。
“魏莱，这个好吃，你赶快尝尝。”
“这个也好吃。”
魏莱看着自己的碗快速被她堆的像一座小山，很是无语，连忙制止她。
“行了，早原谅你了，不用再对我献殷勤了。”
“真的？”孟雨嘉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
“啊啊啊，阿莱你最好了，我爱死你啦～”她抱着魏莱亲了一口。
魏莱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嫌弃的推开她。
“合着你还占我便宜是吧。”
孟雨嘉笑的一脸娇羞，当然她纯粹是为了好好回敬她。
魏莱寒毛直竖，“恶心死了，离我远点。”
“阿莱～”
“孟雨嘉，你好好说话。”她忍无可忍。
“是。”孟雨嘉一秒恢复正经。
苏悯笑着摇了摇头，孟雨嘉估计是魏莱的克星。
“剥好了，吃吧。”宋时卿推了一个小碗过来。
苏悯拿起桌上的筷子，她到现在为止还一口东西都没吃。
孟雨嘉这头刚和魏莱和好，又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你俩这么明目张胆，老王还在呢。”
“他知道。”苏悯语气平淡的说。
“什么？！”孟雨嘉差点跳起来，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老王那双眼睛可精着呢，她上次偷偷在课桌底下吃零食就被他发现了。
“再说了，他喝高了。”苏悯示意她往那边看。
孟雨嘉抽了抽嘴角，老王酒品极差，这会正拉着徐望他们哭呢。
“小兔崽子，你这几年和宋时卿一起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突然被提及的宋时卿挑眉，对他接下来的话表现出了兴趣。
“不过，你们虽然平时调皮了点，不过老师还是最喜欢你们了。”老王捧起徐望的脸，就要亲下去。
“你们就跟我儿子似的，来，亲一个。”老王醉得彻底，这会儿是真的不清醒了。
“好咧，爸爸！你们还看着做什么，快把他拉开啊！”徐望要崩溃了，他名节不保。
宋时卿乐了，偏过头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没看出来，老王还是个性情中人。
那边闹腾得很，孟雨嘉打算远离，她转了个话题。
“这里的菜挺好吃的，特别是这道红烧狮子头。”
“当然，宫廷秘方。”苏悯无缝对接的说。
“啊，你怎么知道？”孟雨嘉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秦笙家开的。”苏悯侧过头，压低声音说。
“什么！？”孟雨嘉第二次被吓到了，音量稍稍拔高，大家都看向她。她讪笑几声，“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吃。”
“秦笙家的？”孟雨嘉艰难的重复了一遍。
“嗯。”不然她为什么建议班长把地方选在这。
“呜呜呜...”孟雨嘉趴在苏悯肩上哭了起来，她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贫穷。
“她怎么了？”肖兰好奇的问。
“心理落差太大。”苏悯淡淡的说。
肖兰一脸不解，却没再继续追问。
“雨嘉，别大喜大悲看起来很蠢。”苏悯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没天理啦！”孟雨嘉一脸悲愤的跑开，扑到魏莱那边，继续哭哭唧唧。
魏莱突然被袭击，吓了一跳，“你又发什么神经？”
孟雨嘉说不出话来，魏莱对着她就是一顿数落，肖兰在一旁偷笑。
苏悯双手抱胸看着，也轻轻笑了一下。
宋时卿看了她一眼，也许苏悯自己都没意识到，和孟雨嘉她们在一起，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大抵，她是真的快乐。而这笑容，正是他想守护的。
看着她，宋时卿感到很庆幸。庆幸苏悯来了C市，来了八中，所以他们才相遇了。
他握住苏悯的手，她回头对上他的目光，有些疑惑。
“没事。”
苏悯不知道他想干嘛，也没管，转过头继续和魏莱说话。
夜色阑珊，夜晚悄无声息的降临。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散场吧。”班长看了看手表，站起来说。
“老王咋办，都醉成这样了。”徐望自己也喝了点酒，恐怕还得别人送。
“徐望，你才喝了三杯，酒量这么差？”旁边的男生调笑道。
“谁都跟你似的。”徐望笑骂一句，酒量是他硬伤。按理说他跟着宋时卿混了几年，早该练出来了，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我没喝酒，我送吧。”陈默说。
这厢，苏悯看向孟雨嘉，“那你们呢？”
“放心，我爸来接我们。”孟雨嘉垮好小包，她爸不放心女孩子独自在外，她说要出来吃饭的时候，他坚持要来接人。
“好吧。”苏悯点头，她和宋时卿大概要坐公交。
结账的时候，班长很惊讶，“这么便宜？”是不是弄错了？
前台看向苏悯，她漫不经心的说，“我有优惠券。”
“是吗，难怪你推荐我们来这儿了。”班长不疑有他。
临走的时候，苏悯听见有个人奇怪的问，“德善楼有发过发过优惠券吗？”
“好像没有？”被问的人也不是很清楚，“谁知道啊，可能真的发过吧。”
“也许吧。”
...
苏悯踩着花坛的边沿，歪歪斜斜的走路。
宋时卿不着痕迹的护着她，最后看不下去了，直接抱下她。
苏悯的手搭在他肩上，抬眸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憋了那么久，宋时卿还是问。
“五天后。”
宋时卿蜷了蜷手指，半晌，若无其事的说，“路上小心。”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走了。”苏悯挑眉。
“……”
“宋时卿，你是不是傻了？”苏悯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他的神情。
“不是。”他回答。
“我又不是不回来，你这幅样子做什么？”苏悯就是怕看到他这个样子，才一直没提这事。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你走。”宋时卿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头上。他想，他其实一直都在患得患失。
苏悯叹了一口气，他这样，让她怎么安心回去。
思绪混乱间，苏悯听见了一声汽车鸣笛，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车窗摇下，苏暮深静静的看着相拥的两人。
“……”
片刻后，苏悯坐在副驾驶，正思考着苏暮深怎么会在这。
刚才她打算坐到后面去的时候，他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我是你们的司机吗？坐前面来。”
苏悯第一次觉得有几分心累，她透过后视镜看宋时卿，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只一秒，她收回了目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怎么，打扰你你们了？”他语气清冷的问。
苏悯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顿觉有些头疼。她本来不在意这些，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向来活的随心。只是，苏暮深不乐意她和宋时卿在一起，她也不能太偏着宋时卿，反而让苏暮深更讨厌他。
以前，苏暮深讨不讨厌宋时卿她无所谓，总归是她在和宋时卿谈恋爱。但是现在，她不希望宋时卿将来有更多的阻力。
“没有，我的错。”苏悯无奈的摊了摊手，先做出了让步。
苏暮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冷淡的问宋时卿，“去哪儿？”
“前面路口下就行。”宋时卿也没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毕竟他一贯如此。
苏暮深在前面的一个路口停车，宋时卿打开车门下了车。
苏悯回头看他，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轻轻的笑了一下。
苏悯的心蓦地痛了一下，她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收回视线，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苏悯，你以前是个从不退让的人，即使是面对姑姑也从未。可你今天，却为了宋时卿跟我说你错了？”苏暮深是有些生气的，他怕苏悯会为了宋时卿丢掉自己那份骄傲。
“人都是会变的，不必太惊讶。”苏悯轻描淡写的说。
“你...”苏暮深被噎了一下，顿时更气了。
苏悯忽然按着眉心，低声说，“哥，你别这样对宋时卿。”她心疼这个人。
苏暮深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的怒气都消散，认命的说，“一定要是他吗？”
“嗯。”苏悯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可是他太不成熟了，这样一个人配不上你。”苏暮深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就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什么都想捧到她面前。
他愿意纵着她，看她无所畏惧的模样。她小时候闯了祸，他替她受罚。她生病了想吃糖，他大半夜跑遍了附近的街，终于找到一家还开着的小卖部。他保护她，可是没能护住。苏挽和庄予离婚的时候，他知道，她不快乐。她的好朋友离开的时候，她像丢了魂一样，却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并非放下，只是习惯了把一切藏在心里。她这性子，也不知道是该说她冷漠还是淡然，长大后愈发难懂。以至于后来，他也看不明白，她笑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开心。
他以前难以想象苏悯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无论那人如何，他都不满意。却不曾想，苏悯只是来了一趟C市，就把心丢了。
喜欢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容易受伤。这是一辈子的事，他希望她慎重。
“我很确定，除了宋时卿，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苏悯淡淡的说了一句。
有些人就像礼物，遇见即是馈赠。她再也遇不到另外一个少年，能让她心动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