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附体
巫小梧问道:“我们要不要告诉林警官这件事?”
风杨找出一盒巧克力递给她:“不如你把魂魄招过来问清楚,说不定冰山的背后藏有惊天大秘密。”
巫小梧剥了一颗放在嘴里,被繁重心事压得心绪不宁,无精打采地说道:“也说不定只是一个迷路的灵魂在游荡而已。”
风杨猜到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师父昨晚说出十多年前天理会的事,还单独告诉了我有关于你家人的遭遇,他生怕你再有半点闪失,我也能够理解,连环虐杀案的法医打算换成景云。”
巫小梧默然点了点头,经过昨夜长谈,她不忍心辜负梁伯伯的一片苦心,垂眸伤神许久,巧克力的味道甜腻中更有苦涩,后味还微微有些辛辣的刺激,后知后觉醒悟竟是酒味,惊慌找水漱口:“这巧克力里有酒吗?”
风杨赶忙拿起包装盒看了看,竟是酒心巧克力,万分悔恨自己的大意:“都怪我没看清,现在该怎么办?”
巫小梧的神智已经开始恍惚,一个红衣魂魄渐渐逼近,她用最后的理智说道:“把我关起来两个钟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门!”
“我有更好的办法,马上就回来!”,风杨灵光闪现,冲出去找冰山。
林致远被他连拉带拽的拖进来,见巫小梧立于办公桌前,把玩着一把裁纸刀,神情姿态与平日全然不同,媚眼如波,流转间有万种风情,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风杨没想到鬼魂的速度竟这样快,不得不好言劝道:“千万不要伤害被你附体的这个姑娘,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巫小梧此刻的身体已被完全控制,斜倚桌旁哀怨而叹,“林警官,能猜出我是谁吗?”
林致远发觉眼前人的姿态与眼神像极了北平电影明星秋水,可又透着说不明道不清的阴冷诡异之感,加之她刚刚因打架而脸颊受伤,长长的两道划痕血印愈显可怖。
风杨在冰山耳边轻声说道:“小梧被魂灵附体,现在只有你能救她,只要一有身体接触,鬼魂就会自动离开。”
林致远如听天方夜谭,冷面严肃道:“风警官,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玩游戏!”
秋水心酸苦笑:“林警官,你永远都如冰山一般,只可远观,难以接近,我为了你抛下北平的一切来到上海,没想到未曾相见,便遭歹人所害,皮囊残破,唯留一缕孤魂,寻至警察局,才知你是至阳命格,我连靠近都是奢望。”
风杨顺势说道:“林警官一定会亲手将谋害你的人绳之以法,尽管放心离开,重入轮回,愿你来世平安幸福、长命百岁。”
秋水一步步走上前:“我昨夜遭遇车祸,死于浦西南翔街后巷,肇事司机是交际花凌霜,她想取代我做电影女主角,于是痛下杀手,回想生平,与你相识,既是万幸,也是不幸,但愿你不要忘记这世上有过一个深爱你的秋水。”
她惨然而笑,红颜终薄命,只想了却此生最大心愿,猝然扑上前在他唇畔轻轻一吻,而后瘫倒在地。
风杨眼疾手快将两人的手拉在一起:“你一定要紧紧握着,绝对不许放开!”
触摸的一瞬,林致远才知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如死尸,当即探其鼻息,已是气若游丝:“不要胡闹拖延,她必须马上去医院!”
风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铐将二人的手禁锢在一起:“你是她最好的药,被鬼魂附体很有可能会伤及性命,你只要握住她的手两个小时就好。”
林致远仍认为鬼神之说荒诞不经,探身欲夺手铐钥匙,不想扯动间却使巫小梧的头重重撞向茶几一角。
风杨扶起依旧昏迷的娃娃脸推向他怀中,含怒质问道:“冰山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你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难道想始乱终弃吗!”
林致远不得不扶着虚弱无力的她,义正言辞解释道:“所有的事你全部都看在眼里,绝非是我主动!”
风杨翻着白眼说道:“那是你招惹的烂桃花,小梧是无辜受害者,否则绝不可能主动向你投怀送抱,好好陪着她,我去取药。”
林致远急急说道:“就留下我们两人,这…这…不合适!”
风杨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她脸上的伤如果不及时处理会留疤破相,嫁不出去你就得负全责!”
林致远进退两难,毫无办法,不得不半抱着将周身散发寒气的巫小梧安置于沙发上,看着她惨白无血色的脸庞上既有划痕又有撞伤,不禁生怜,忆起方才那浅浅的吻,似一块柔软的寒冰划过唇边,心底莫名轻泛涟漪,犹豫再三,并未松开手。
风杨提着药箱回来为她上药:“小梧与你,命格一阴一阳,分明是老天有意安排你们相遇,异能是柄双刃剑,她虽能通魂魄,但喝酒与生病时会被鬼魂附体。”
林致远从不相信所谓宿命论,问道:“她现在是生病还是醉酒?”
风杨很是内疚:“是我不小心给她吃了一颗酒心巧克力,小梧她一滴酒都不能沾。”
林致远满腹怨气:“原来你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风杨把账算得清清楚楚:“女鬼是为你而来,责任我们一人一半,不过这次附体有意外收获,据秋水魂魄所言,是凌霜蓄意谋害她,我打电话去浦西分局询问具体情况,如果车祸有目击证人,就可以逮捕凌霜,严加审问定能让她连同虐杀案一并交代。”
“一个能够实施残忍虐杀的女人,心理素质必然强大到可怕,审问难度恐怕不小…”,林致远听到依靠在肩头的娃娃脸正在低声呢喃着什么,转头问道:“你醒了吗?”
风杨说道:“她还得再休息一会儿才能清醒,秋水的事我去处理就好。”
林致远剑眉深蹙:“还有一件很紧急的事情,需要和你单独谈。”
风杨说道:“但说无妨,反正小梧昏迷中也听不到。”
林致远面色愈沉几分,迟疑片刻后说道:“昨晚我将所有照片锁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可今早发现被人动过,我查看后发现丢失了十一张。”
风杨自是紧张:“昨夜我特别安排老张值班,他办事一向靠得住,应该不会出纰漏,我立刻去查,究竟丢失了谁的照片?”
林致远回避此问题,只说道:“目前需要立刻查清昨晚谁偷偷潜入过我的办公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这件事需暂时保密。”
风杨已通过读心术知晓他未尽之言,起身说到:“我现在就去办,你好好照顾小梧。”
其实林致远心中已有怀疑对象,只是迟迟不愿相信,现实总会以最残忍的方式揭开人性中最丑陋肮脏的一面。
巫小梧随身挎包中的一个棕色皮质笔记本滑落在地,林致远俯身捡起,意外看到“天理会案”这个苍劲有力的字,下面还写了一个日期“11月28日”,他难耐好奇继续向后翻,却全然是空白,只夹着一个绿色糖纸折的小船,本子扉页以稚嫩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写着两行字——“长大后我要成为像爸爸江枫一样了不起的警察,女儿江桐”。
笔记本虽保存完好,可纸页已经泛黄,显然是多年旧物,冰山怀疑本子上所写的江枫就是十年前葬身火海的警察。
他已去资料室翻找过旧档案,有关天理会的卷宗确实都已被毁,不过江枫家中起火一案的资料仍有保留,记录中写明发现焦尸五具,经检验分别为江枫与父母、妻子和儿子,八岁的女儿江桐下落不明。
林致远久久望着身旁的娃娃脸,江桐如果还活着应该就是她这般年纪,如果她们是同一人,为何要改名字?如果不是同一人,巫小梧和江家又有何关联?
梁青对于初来乍到的冰山存有戒心,仅将巫小梧的真实身世告知风杨,无奈真相无论用何手段都无法掩盖。
巫小梧如坠地狱深渊,似困无尽黑暗,幸好有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一只牵引她走向光明,巫小梧迷糊间脸颊如小猫一般在宽大的肩膀上蹭了蹭,半晌才完全恢复清醒,下意识猝然缩向一旁,却被手铐牵制,满心疑惑:“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