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案中案

林致远不解其意：“杜久棠为何会调查名媛自杀？”

“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聊”，风杨一边走向咖啡馆一边与现场搜证警员中的两位女警打招呼、开玩笑，而后斜依在吧台旁，收敛浪子之态说道：“五天前兰顿酒店中有一位名媛割腕自尽，死者是青帮龙现任龙头黄啸天的小孙女黄莺，也是杜久棠亡妻的亲妹妹，黄家想要查出背后原因，只是并未走警局渠道，而且整件事的消息被全面封锁，由私家侦探秘密追查。”

林致远疑惑询问：“既然是秘查，风警官怎会得知？”

风杨说道：“我与黄家和杜家的关系都还算不错，他们本想托我深查，不过警局事务繁多，实在脱不开身，就引荐了一位靠得住的私家侦探，他查到黄莺生前与闺蜜提起结交了一位男朋友，甚至有家人如果阻拦便私奔的决心，可这个男人的身份十分神秘，查来查去都无头绪。”

林致远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一般来说富家小姐的交际圈并不太大，约会地点也大多是咖啡厅与电影院之类的场所，查明那位男友的身份不算难事，最大的可能是那个男人刻意隐瞒。”

风杨点头赞同：“我与你的想法相同，不过尚不知晓他隐瞒身份的目的，黄家是帮会中人，既家财万贯也树敌众多，这个男人究竟是为求财还是寻仇，尚没有证据能够确认；陆滢之的死也是如此，陆家在生意场中的冤家对头不少，不知此次坠楼是因单纯的情感纠纷，还是被仇敌暗害，我猜测她们两人的身亡应有关联，深究其中的相同点，应该就可以把幕后之人挖出来。”

林致远轻抚下巴思忖片刻：“假定案子之间确实有关联，仇杀的可能性比较低，毕竟黄莺与陆滢之的家族分别属于黑白两道，有共同仇敌的可能性很小，我倾向于认为是因情而死，可类似的情况接连出现五起，频率着实过高，难不成是…拆白党设下的仙人跳骗局吗？”

风杨说道：“仙人跳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哪个拆白党有如此手段能将多位豪门世家名媛逼死，需得费一番功夫去查。”

林致远相隔雕花玻璃看着在咖啡厅角落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巫小梧，甚有诡异离奇之感，复又集中精神思考案件，不免心忧：“若果真是拆白党所为，死者家属为保名声绝不会同意立案，纵然查清幕后之人也很难将其绳之以法。”

巫小梧听毕魂魄所言，震惊之余猝然起身，膝盖狠撞桌角，插有玫瑰花的水晶小花瓶晃了晃后滚落于地碎裂。

风杨闻声快步上前，关切问道：“有没有被碎玻璃伤到？”

巫小梧顾不得疼痛，唯恐破财：“我没事…可这花瓶应该不便宜吧？”

风杨拍肩安抚，又招呼服务员点好咖啡与蛋糕：“调查过程中的无意损坏可以报公账。”

巫小梧这才放下心来，却见方才还在身旁的两位女子魂魄已远远躲至墙角，昔日风杨前来从未出现过如此情况，推想原因应是在林致远的身上，带着几分惊喜问道：“林警官难道是重阳节出生的吗？”

林致远双眸凛冽：“你私下看过我的档案吗？”

巫小梧只觉冰山目光甚有寒煞之气，畏缩间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只是你出现后魂魄均闪躲，所以我才猜你是在阳气最重的九月初九出生。”

林致远眉头锁得更紧，难以相信如此荒诞诡奇的言语。

风杨看着二人，表情微妙：“林警官也加入了案件的调查，小梧你先讲一讲有何收获。”

巫小梧完全理解常人对于通灵的怀疑，闲话不再多叙，直接进入正题：“我见到的魂魄不仅仅有陆滢之，还有五天前在此割腕自杀的黄莺，她们二人都是刘永发拆白党团伙的受害者，这些无耻之徒故意勾引富家名媛，并设局拍下亲密照片，以此勒索巨额钱财，黄莺因受逼迫而精神崩溃割腕自尽，陆滢之今日约刘永发在天台相见，本是打算买下照片与底片，没想到对方贪得无厌，将原本谈好的价码又翻了一倍，双方因争执而发生肢体冲突，刘永发失手将陆滢之推下楼，并且怀孕的事也确实为真。其实我在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刘永发这个人渣，当时他看到我之后就抬手遮挡脸部刻意躲闪，右手手背上有三道很明显的指甲划痕，陆滢之指甲中的皮肤组织就是他的，真后悔当时没有拦住他询问。”

林致远没有料到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你认识刘永发吗？”

巫小梧说道：“刘永发是臭名昭著的拆白党，大概两年前有位寡妇被他骗尽家财走投无路，来到闸北分局告发这人渣的真面目，但最终当事人的娘家因担心名声有损而撤案，让这个人渣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前一阵我听人提起刘永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网罗了一批小白脸，通过舅舅周大亨搭桥常常混迹于各种上流聚会之中，专骗富家小姐与太太，从今日的情况来看，传言非虚。”

风杨问道：“是在闸北开脱衣舞场的周大亨吗？”

巫小梧狠狠将叉子戳入蛋糕之中，昔日未破案件之恨袭上心头，全然无心品尝最爱的甜点：“就是那个禽兽不如的周大亨，这些无耻之徒聚集在一起简直就是恶上加恶！”

风杨回想后说道：“我好像记得闸北分局曾以谋杀罪名扣押过周大亨，可后来因人证死亡而无法定罪，为此闸北的王分局长和市局的郑局长还发生过争执，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不过我当时被外调至南京查案，并不太了解内情。”

巫小梧忿然讲述旧案：“一年前黄浦江中接连发现多具女尸，身体之上遍布遭受虐待的伤痕，经过调查最终确定此案背后主谋就是周大亨，不料郑的手下刻意阻挠调查，唯一的人证也在开庭前不明不白死地在拘留所里，我们整个分局都觉得特别对不起那位可怜的证人。”

风杨直觉感知此事可能与名媛之死有联系：“人证是何身份，具体死亡原因是什么？”

巫小梧心中五味杂陈：“那位姑娘名叫胡依依，受周大发囚禁长达半年，因感染伤寒重症而被抛入江中，幸亏巡夜的警察及时发现并送往医院才得以保住性命，她为我们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起初担心有性命之忧，不敢出庭做证人，王分局长苦劝才使她改变主意，可最终却没能保护好她，当时接到死讯后我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谁知尸体已入火化炉，报告上只是含糊地说是突发急症暴毙，根本没有按照法定程序解剖。”

风杨愤慨拍桌说道：“通过名媛自杀案件，可以对周大亨和刘永发重新展开调查，新案旧案一并清算，将这些恶徒一网打尽，必须要尽快找到扣押二人的确切证据。”

巫小梧这时才注意到风杨手中那顶蓝白相间的西式男帽，瞬间眼眸一亮：“帽子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吗？”

风杨询问：“你知道这顶帽子的主人吗？”

巫小梧说道：“刘永发穿的就是同样布料的西装，他这个人平日里衣着时髦光鲜，帽子与衣服的布料总是相同，我记得侯哥曾提起这些拆白党总是在闸北的一家裁缝铺做行头，需要我打电话回分局问清店铺的地址吗？”

风杨兴奋拍掌：“小梧真是破案福星，你立刻打电话向侯精问清楚情况，此外还要麻烦王分局长派人确定刘永发和周大亨的行踪。”

巫小梧低声郑重叮嘱道：“黄莺和陆滢之的魂魄对我千叮咛万嘱咐，案件实情绝不能泄露，照片必须尽早找到并销毁，不然会让家族声名尽毁。”

风杨保证道：“此案的实情一定严格保密，你也不要向其他人提起照片的事。”

林致远望着跑去吧台打电话的娃娃脸，脑后低垂的麻花辫随着步幅而跳动，他审讯经验丰富，并未发现她有任何说谎的迹象，可依旧无法完全相信鬼神通灵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