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虐杀谜团

车驶进闸北区便似入迷宫，弄深巷杂，加之夜色昏暗，风杨绕了好大一圈终才找到周大亨遇害地。

闸北分局警官朱杰陪同二人上楼，简要介绍案情：“这是一栋废弃已久的旧楼，附近有闹鬼传言所以极少有人踏足，周大亨的尸体在顶层四楼被发现，死状极惨，四枚长钉分别刺穿他的四肢，将其固定在北边的墙上，呈大字形，全身赤裸，★被切下扔在左脚边，周身均是被鞭笞和蜡油灼伤的痕迹，目前没有发现目击证人，另外还有一个很古怪的地方，尸体右侧墙角处放着一束模样很诡异的红色鲜花，花束中放有一张写着神神叨叨话语的卡片，目前尚不清楚含义。”

血腥气越来越重，风杨登楼梯的速度不禁放慢，迅速拿出手帕捂鼻，月色与临时照明灯的惨白光亮削弱了血泊的骇人猩红，但那具“大”字形尸体愈显恐怖，他强抑胃中翻江倒海之感，竭力维持镇定：“诸位兄弟辛苦，我想先看一看现场初步勘察报告。”

侯精上前重重地拍他的肩膀，两人是警校同期，感情甚深：“情圣你的矜贵少爷脾气依旧未改，遇到尸体和血迹恨不得后退三百里。”

风杨嫌弃地翻着白眼，实则好友的打趣之言让他心中轻松了几分：“孙猴子你永远都是这般舌尖嘴利，言不积德，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刚从北平调来的林致远警官。”

侯精自报家门后说道：“久仰林警官大名，闻名不如见面，难怪警局中那些从前迷风杨的姑娘们都打算将你视为新偶像，群众的眼睛果然雪亮。”

风杨以手肘轻撞他的腹部：“废话少说，找到刘永发了吗，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他。”

侯精说道：“我办事比你靠谱得多，已经安排警员去了他经常出入的场所寻找，很快就能有消息。”

警察这一职业不得不直面人世间最黑暗的角落，心情总是沉重且压抑，唯有在同僚知己的玩笑间方能得到片刻放松愉悦。

巫小梧已完成尸体初步检验，递上简报说道：“这是极为罕见的残忍虐杀案件，死因是失血过多，体内几乎三分之二的血液都流尽，死亡时间是在两天前夜间10点至凌晨3点之间，手腕与脚腕处有被捆绑的痕迹，绝大部分伤口周围均有肌肉收缩反应，说明酷刑是在他生前施加。从整体情况推断，凶手是先将被束缚住手脚的死者搬上楼，再将长钉刺入其四肢，使之被禁锢于墙面，随后切下★，最后再进行鞭笞等行为，很特别的一点是，钉子刺入的位置都是神经线密布之处，会带来极大的痛苦，却不会造成大量出血，目的应该就是最大限度地折磨死者，我猜测凶手具备一定的西医知识与极强的心理素质，毕竟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在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上精准地钉入钉子，长钉周围的皮肤与肌肉组织有明显的撕裂，是激烈挣扎所致，被害人受折磨的时间一定很长，综合分析各种伤痕，★处的刀口最为奇怪，有明显反复切割的痕迹。”

林致远敏锐察觉问题所在：“四枚长钉都准确钉入神经线密集之处，可是★处的切口却不平整吗？”

巫小梧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矛盾点，我倾向于认为至少有两位凶手，钉钉子的凶手不仅具备较高的西医学水平，而且有杀人前科，心理素质强大到可以冷静地实施虐杀，可是切下★的凶手对于杀人并不熟练，犯罪过程中可能处于极度紧张状态，所以才无法一次性完成切割。”

林致远认同她的观点，不由得多看了娃娃脸几眼，不愧是宋中原的徒弟，面对如此特殊且可怕的罪案现场，依旧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验尸并且做出合理推测，简报中字字皆有分量，还画图标明了尸体的致命伤与重要伤痕。

风杨至窗前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头脑也随之清晰：“这里既然因闹鬼而少有人踏足，又是谁发现了尸体？”

侯精说道：“是一个女人在下午六点半左后打电话报案，我怀疑她就算不是凶手也应该与凶手有关联，只是无从追查，此外现场血流满地、狼藉一片，可离奇的是连一个完整可供排查的脚印都找不到，全部被清理干净，凶手一定不是首次犯案，风杨你不是学过西洋的心理学吗，凶手用断子绝孙的手段杀人，究竟是什么心态？”

风杨分析道：“凶手有三种可能性，其一是被此人伤害过的女人，其二是被伤害女人的亲人，其三是嫉妒其★能力的男人，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前两种的可能性更大。”

侯精对于昔日未破之案耿耿于怀：“周大亨禽兽不如，多少姑娘冤死在他手中，这样的死法也算罪有应得。”

巫小梧深思后说道：“之前那些的姑娘尸体上也是遍布鞭打和灼伤的伤痕，我怀疑凶手是故意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杀害周大亨。”

风杨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换句话讲，凶手极有可能受过周大亨的★，或者至少看到过他★其他人，是典型的复仇式虐杀，我想要看你们分局之前调查他的所有资料，或许能够从中发现线索。”

林致远闭目在脑中综合所有信息，以笃定口吻道出结论：“我认为这场虐杀一方面是泄愤，另一方面是在拷问。”

他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角度，侯精在之前的案件调查中与死者打过不少次交道，对其了解很深：“周大亨是个仗势欺人的纸老虎，若凶手果真用这样的方式拷问，他一定已将八辈祖宗的秘密都讲了出来，可凶手究竟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风杨与林致远对视，心中一致认为这个秘密就是照片的存放地点。

林致远半蹲着端详墙角那束红色彼岸花，小心展开放置于正中的纯白卡片，钢笔字潇洒有力，颇有古典行楷之风，一看便知书法功底颇深，其上所书语言晦涩神秘。

“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明亮之星堕落，人间善恶昭彰——路西法”

风杨略略瞟了一眼，不愿多看血迹：“这花眼生的很，从没有在普通花店里见到过。”

林致远眉头难展：“这是红色彼岸花，相传是通往地狱的引路使者，花语是复仇。”

巫小梧甚为惊奇：“我在书上读到过有关这种花的描述，据说很罕见，没想到会出现在犯罪现场，而且还是首次见到有凶手在尸体旁留花束。”

林致远嗅着花的奇异香气说道：“花束中的卡片署名路西法，是西方宗教中叛离天堂建立地狱王国的天使。”

风杨接过卡片细看一番：“凶手有可能将自己视为惩恶扬善的正义化身，听说林警官曾留学英国专修犯罪心理学，对凶手做个侧写如何？”

林致远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凶手至少有两名，主犯接受过良好的西式与中式教育，从事医学或相关工作，有着极强的反社会心理，既傲慢残暴又冷静克制，对于仪式感有偏执的追求，将自我意识凌驾于传统道德与法律之上，以一己之念判定善恶，他也许与死者并无直接关联，却以血腥手段将其虐杀，十分享受杀戮所带来的满足感，将自己视为重塑世界秩序的英雄。以上所言仅为个人观点，其实我希望自己的推测错误，因为主犯完全符合连环杀人犯的特征，他不会停止杀人，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侯精愣了一愣问道：“喝过洋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什么叫那个…那个反社会心理？”

风杨直白说道，“简单来说，主犯是一个极度凶残的心理变态，未来还会继续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