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全家福
巫小梧从未见过如这般大气奢华的书房，环形房间的四周均是高至天花板的书架，感叹道：“如果把书都摆满，你这里完全可以做图书馆。”
林致远越来越喜欢开玩笑逗她：“是不是看工程量太大，有些后悔了？”
巫小梧已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我要展示家务小能手的真正实力，第一步得先把架子都擦干净，抹布在哪里？”
林致远拍了拍书桌上的纸箱：“刘嫂已经清扫过，你只要帮我把书归类就好。”
巫小梧目光被一本黑色烫金封面的书吸引，惊喜道：“这是剑桥大学最新版的解剖学专著，上海的书店都还没有到货，想不到你竟然会有！”
林致远说道：“这是归国朋友帮忙带的书，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巫小梧小心翼翼地翻看，如待稀世珍宝：“这礼物我可受不起，平装版都得半个月工资，更何况这样的精装原版，我能借着看看就满足了。”
林致远回想起情圣曾说过，借书传情，甚是暧昧，唇边笑意渐浓：“当然可以，我的书随你挑。”
巫小梧疑惑：“这类书一般都是法医看，你为什么会买？”
林致远解释道：“警探对尸体的了解越多，破案效率也会越高。”
巫小梧又注意到另一本书：“英国皇家警官学院的《刑事侦查学》也出了新版，你这里可全都是宝贝！”
林致远对她刮目相看：“想不到你还看刑侦学的理论书籍。”
巫小梧说道：“师父生前常常让我读有关刑侦方面的书，他说法医必须学会站在警探的角度考虑案情，这样验尸结论才会更有针对性。”
林致远愈加欣赏：“难怪和你共同查案的时候，总有一种很默契的感觉。”
巫小梧笑言：“领导对我的工作满意，不胜荣幸，你的这些书想要怎样归类摆放？”
林致远说道：“红色纸箱中是新买还未读的书，就按类型放在距离书桌最近的架子上。”
巫小梧一边递书一边问：“另外十多个箱子里都是已经看过的书吗？”
林致远点了点头：“那些都是看过后认为值得收藏的书，很多是从英国带到北平，又从北平搬来上海。”
巫小梧不解：“你既然过目不忘，有必要如此折腾地将书搬来搬去吗？”
林致远检阅般地扫视几个大箱子：“旧书之中有初心也有回忆，心情不好时总喜欢翻一翻。”
巫小梧不由感慨道：“原来冰山神探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林致远说道：“你没有留过学，却能够看懂英文原版书，真是厉害。”
巫小梧说道：“法医解剖学的书很少有中文翻译版，所以师父生前一直都在教我英文，不过我听力和口语都不行，仅是能看懂而已，有些时候也需要翻查字典。”
林致远挑出三本心理学的书递给她：“查字典多麻烦，以后直接找我翻译就好，这几本是讲多重人格治疗的专著，深入浅出，很容易看懂。”
巫小梧感激笑笑：“谢谢，我一定尽快看完还给你。”
林致远目光舍不得离开她欣然灵动的笑颜：“天份和勤奋兼备的人很少，既有通灵异能，又肯钻研学术的法医，世间恐怕只有你一个。”
巫小梧谦虚道：“通灵术只能辅助调查而已，定罪最终还是要靠验尸和证据，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不像你这么厉害，涉猎如此之广，从刑侦学到解剖学，从犯罪学到心理学，从天文到地理，从科学到文学，从中国经典到西方著作，应有尽有，想必你的大脑堪比百科全书。”
林致远笑笑：“哪有你形容的这么夸张，大多只是闲来无事时的消遣而已。”
巫小梧拿出几本大大的棋谱，又看到一旁罗汉塌的红木桌上摆着棋谱，便问道：“你喜欢下围棋吗？”
林致远说道：“我父亲生前很喜欢研究围棋，我小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你会吗？”
“算是会吧，梁伯伯教过，不过棋艺不精，就算风哥让五子我也很难赢。”
昔日与父亲下棋的美好时光浮现脑海，林致远由衷道：“围棋不是为了赢，而是修身养性。”
“风哥也讲过类似的话来安慰我”，巫小梧拆着最后一个颜色与其他不同的箱子：“这个深蓝色的书箱里是什么…？”
箱中有一些摆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全家福，中间那个小男孩显然是儿时的林致远，与父母同坐在草地上灿烂而笑，她懊恼于自己的冒失，生怕会勾起他的伤心往事，忙道抱歉。
林致远有些伤感，却并不介意，将相框取出放于书桌：“这是六岁时在法国塞纳河边所拍的照片，我的父母在那里相识并相爱，当时他们很希望我长大之后也去法国学艺术，不过我对破案更有兴趣，留学时最终选择了英国。”
巫小梧安慰道：“你如今成为鼎鼎有名的神探，令尊令堂的在天之灵一定也很欣慰。”
林致远豁然笑笑：“有些悲伤沉重的事情，与其积压在心中，不如与知己倾诉，我们都是失去父母的人，能够相互理解。”
巫小梧羡慕地看着照片，心有戚戚：“十年前的火灾毁了我的家，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留下。”
林致远心疼地揽着她：“逝去的人其实不在照片中，而是在我们的心里。”
巫小梧知其好意，长舒一口气稍稍缓解阴郁的情绪，打起精神问道：“还有其他书吗？”
林致远看着依旧空荡荡的偌大书架：“我带来上海的书就是这些，你对书店应该比较熟悉，有空能带我去逛逛吗？”
“当然没问题！”，犹豫片刻后问道：“林警官，你有阿慕哥哥的照片吗？”
林致远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神，醋意又起，语气不自觉地又冷又硬：“没有。”
迟钝的巫小梧并未觉察，继续追问：“你们是表兄弟，总不该连合影都没有吧？”
林致远寒面冷对：“十年未见，想不到你还是如此上心，难不成还打算去码头接他吗？”
纵然已无缘分，可她也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圆圆的眼睛中闪动着星辰般的光芒：“周三阿慕哥哥几点到上海？”
林致远没好气道：“周三是工作日，擅离职守就扣整月薪水！”
巫小梧不知他突然变脸的缘由：“那我请半天假行不行？余仇恩说不定也会想办法拉拢阿慕哥哥，我总得去提醒他其中的危险。”
林致远铁面无情：“不可以，我不批准！从公事的角度，我身为特别行动组组长，有义务与欧阳慕沟通案件情况，并保证他的安全；从私人关系的角度，我作为他的亲属，自会妥善处理所有事，总而言之，于公于私，都该是我来出面，你完全没有必要把他放在心上。”
面对如此霸道的逻辑，巫小梧一时语塞，半晌后方恨恨说道：“你真是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冷面冰山！”
风杨倚于门框，挑眉笑问：“这唱的是哪一出，打是亲骂是爱吗？”
巫小梧无心接话，离开书房。
林致远从红色箱子中拿出另一个相框，重重扔进书桌的抽屉中，心情复杂难言——照片里他与欧阳慕同穿硕士毕业礼服，手捧鲜花、意气风发，伯父林玺与叔夫林墨立于二人身旁，满面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