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偷鱼贼

刘负图正和成追忆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帐篷外的天上月朗星稀，地上万籁俱寂，就连网箱中的鱼儿也都安静了下来。

远处的洛水中，一艘小船正悄悄地划动过来。划船的是一个大块头，一看就是满身力气的那种，但可能是因为没有掌握划船的技巧，所以尽管已经用了不小的力气，一艘小船依然扭曲着向前摆动，表现出了对划船师傅的抗议。

大块头的对面坐着一个瘦小一些的人，他偶尔说话，嗓音尖利，却是嘲笑大块头的言语：“你个龟孙，平时看你力气不小，怎么连这么一艘小船都管束不住？！”

大块头屏气凝神，一双大手握紧双桨，手掌和胳膊上暗暗加大力气，力道从船桨传到水里，掀起了一团不小的浪花，船没有明显的划动，反而把水溅到了船中人的身上。

操着尖利声音的人见水波荡起，忙起身用胳膊护住身旁的一个人，估计是要帮他挡住溅过来的水，可是溅过来的水量不小，哪里是他胳膊能挡住的？水早溅到了那人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龟孙！你不长眼睛了？！看水都溅到哪里了？！”尖利的声音咒骂着，人晃晃悠悠地重新坐了下来。

刚才被他护着的那人，正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眼，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不管不问。

“你有本事——你来划几下！”大块头有些不耐烦，不仅是因为对方的咒骂，还为自己真的管控不了这艘小船而感到心焦，浑身上下明明有不小的力气，但就是用不到地方，力气小了船不走，力气大了船在水中晃荡，但是还是不怎么向前。

尖利的嗓音压低声音道：“你龟孙，咱们可是商量好的，来时你划船，回去时我划船！”他一句话把大块头压得无话可说，只是撇了撇嘴不再理会他。

小船慢慢靠近了刘负图养鱼的网箱，尖利的嗓音早早住了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网箱，心里感叹道：“黑漆漆的，应该有很多鱼吧！”

大块头停稳了船，正要伸手去摸船中央的渔网，操着尖利声音的家伙却一把拉了过来。

这时那个似睡非睡的人，猛地睁开双眼，对着两人低声说道：“你俩是外行，还是我来吧。”

两个人都乖乖地住了手，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再敢动，静等那人一显身手。

那人拿过渔网，先是在手里掂了掂，仿佛是给它打招呼一样，自己的嘴角挂上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手中的渔网跟着“唰唰唰”低声响了起来，听起来像极了腊月晚上的风，而这个声音很巧妙地融入到了风中，如果不是静坐倾听，还真不好辨别出来。

手拿渔网的人抖擞了几下渔网，稳稳地站在小船中间，扭动了一下腰肢，挥了几下胳膊，一双眼睛开始对网箱进行扫描，扫描的内容包括网箱的位置、尺寸大小、网箱内鱼儿的位置，哪个角落聚集的鱼儿多些，哪个角落聚集的鱼儿少些，就连水流动的方向和速度都被他暗暗记在心里。

他看了看另外两个人，似乎是要说，你们看看，这才是打鱼的行家呢！

尖利的声音低声对大块头道：“学着点儿！”

大块头一张脸憨憨地看着打鱼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倒是说话的人，被瞪了一眼，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人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板，一张渔网拿在手中，如同是一杆上阵杀敌的青龙偃月刀，瞄准了敌人的首级，猛地挥动手臂，趁机撒开手，一张渔网顿时成了天罗地网，稳准狠地扑向目标，牢牢地覆盖住了一个网箱内的大部分鱼儿，并且随着撒网人的果断拉网，渔网快速收缩，聚集成一团，紧紧地包裹住了一大堆洛水鲤鱼。

捕鱼人顺着水势慢慢拉网，拉到近处，用力提了一下，明显感到了鱼儿抗争的力道不小。他以前在洛水中撒网，虽然多数情况下可以网住不少鱼，但是远远不能和这次相比，这一次是来网箱里撒网，等于是去银行的金库里拿钱，多得都数不过来了。

他又拉了两下，很快改变了策略，转身把手里牵着的渔网线交给一旁的大块头，然后比划了几个动作，意思是随着小船接近网箱，对方要不停地拉近渔网线，以防止鱼儿漏网。

大块头明白了意思，用力地点了点头。

刚才的撒网人蹲下身子，立马转变成一个职业的划船选手，一双船桨在他手里，如同他自己的手臂一样，乖乖地听话，一艘小船也明显地转变了态度，顺从地配合着他的行动。

小船紧紧地靠在了网箱的边上，划船人按照约定，将船桨交给了之前操着尖利嗓音的人，由他负责归程的划船任务。

他很快站起来，和大块头一起，用力向船上拉动渔网，一大网洛水鲤鱼抗争着、扭动着、欢呼着从网箱内，被提到了小船中。

此时的划船人快速滑动船桨，一艘小船扭动着向下游飘去。

船离开网箱差不多一里地时，尖利的声音低声说道：“老板，您这一网下来，差不多有三四百斤鱼哩！”

“鱼在水里力气大，刚才我和三孬合力，才将它们拉上船，我估摸着少说有三百斤！”那人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些鱼可都是正宗的洛水鲤鱼呢！”大块头低沉着声音说道。他想要巴结老板，但是嘴皮子跟不上尖利的声音，所以只好用夸鱼的方式，来表达对老板的敬意。

“什么洛水鲤鱼？！这些养殖的，毕竟赶不上野生的！”老板闭着眼睛，不屑地说道，“只是现在野生的洛水鲤鱼太少了，而且我也没有功夫出那份力气。”

“对对对！人工养殖的，毕竟有造假的成分，口味、营养价值方面根本没法和野生天然的比！”尖利的声音听出了老板话里的意思，立马跟风说道。

“这就好比女人，一见钟情、心甘情愿搞来的，才有味道，要是用钱买来或是用强力逼迫的，反而没有什么意思了。”老板低声说道。

其余的两人听了老板的话，都低声嬉笑起来。

“不过，养殖的鱼也有一个好处——”老板嘴唇微动，平静地说道，“那就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还不用花钱！”尖利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说道。

这三个偷鱼贼正是冲着不用花钱而来，他们要白白地占有别人的劳动果实。

“嗯！这才是做生意的根本道理——获利！不管用什么方法，根本的目的是获得利益！”老板若有所思地说道。

尖利的声音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跟着老板学做生意，大龙我获益匪浅，获益匪浅呀！”

三孬有些瞌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船中央裹在渔网中的洛水鲤鱼，竟然歪着脑袋打起瞌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