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痴儿段誉
“看什么看？”钟灵连连摇头，瞪着姜越：“姜大哥，那些图谱羞死人了！”
姜越见钟灵执意不肯，也不强求，转而打量起屋中陈设。
石室中除了一座恍若真人的玉像外，一面墙壁上也被打磨光整，上面划痕点点，刻满了字。
钟灵收好帛卷，也凑了过来，看了看墙上的字，按了按额头：“这些是什么啊？文绉绉的，看得我头疼。”
姜越嘴角微扬，指着那些字给钟灵讲解：“这些，都是《庄子》里的句子，这几句出自《养生主》、这几句出自《秋水》、这几句出自《至乐》。看来这逍遥派的人倒是喜好老庄学派。”
钟灵听得连连摇头，她连连摆手，一脸不耐：“哎呀，这都是些什么呀，我听不懂，也不想听！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还是让段誉那个书呆子来吧，让我看这些，我宁可扎一天马步！”
她一路走马观花地看过去，停在字迹末端。
“无涯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钟灵低声念着，转头看向姜越，眸子清亮满含憧憬：“原来这些字都是无涯子为那个叫秋水的女子写的，那座雕像想来就是那什么秋水妹了。真羡慕她能有个如此珍爱她的人！”
说这话时，钟灵心中暗暗补了一句：“如果姜大哥也能如此对我就好了！”
姜越听懂了钟灵的话外之意，他没有接话，摸了摸字迹划痕，点评赞叹：“这字迹乃是用利器刻上，石壁坚硬，字迹却能深入数寸。写字的无涯子，内功可不弱啊！”
钟灵见姜越仿佛没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有些失望。她也上去摸了摸，笑了：“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一定比不上姜大哥。”
她眼珠骨碌一转，拿过长剑递给姜越：“姜大哥，你也写几个字吧？”
姜越玩心大盛，想着要将无涯子比下去。
“好，我就给你露一手！”
他接过长剑，手腕摆动，龙飞凤舞地写了八个大字：
钟神毓秀，灵动睿捷。
八个字虽然没有间架笔意，但足够工整，更重要的是，每个字都深入石壁一尺，不差丝毫分厘。
如果有识货的人看到，必定被姜越所表现出的内力吓个半死。
可惜，这里只有钟灵在侧，她可没有那么好的眼力。
钟灵怔怔地看着这八个字，良久才惊喜道：“这是在说我吗？”
姜越点点头。
“是啊！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钟灵这时却扭捏起来：“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姜越拍了拍钟灵的肩膀：“不要妄自菲薄，这八个字可远远不能概括你的特点。”
他提着剑在最后留下落款：“侠客岛岛主姜越为钟灵姑娘留书。”
“侠客岛？”钟灵点点头，“姜大哥来自侠客岛么？真是好名字！你能带我去看看么？”
“哈哈，不过是个无人荒岛而已。”
姜越摆了摆手，心中暗笑：“我所说的侠客岛可不在这个世界。”
他心中一动：“曦彤，给我在这个世界安排侠客岛岛主的身份！”
“是！身份已植入，选定东海一处荒岛为侠客岛。主人，是否消耗二十积分改造侠客岛？”
“嗯……改造！”
姜越沉思一会儿，决定改造。
他看着钟灵：“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可得做好长期离家的准备！”
钟灵嘟起小嘴：“那有什么！我爹娘都想着让我嫁人了，我离不离开有什么区别？”
这时，一个男子声音伴随着门环撞击门钉的动静从外面传来：“主人在家么？小子段誉落难至此，希望借宿一宿。”
姜越和钟灵对望了一眼，满面疑惑。
“他不是早就下山了么？怎么还会落难到这里？难道是因为神农帮？”
钟灵拉着姜越往内室躲去，她对姜越眨了眨眼：“姜大哥，咱们吓唬吓唬他！”
钟灵蹑手蹑脚地缩在门后，睁只眼闭只眼地从门缝里往外看。
姜越也很期待段誉被钟灵吓到时会有什么表情，便跟着钟灵一起藏着。
门外的段誉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他伸手推门。
姜越看着他浑身湿淋淋地走了进来，口中自言自语：“没人吗？我明明看到火光了呀。”
“哎哟！”他没注意看路，差点被玉像手中长剑刺中。
姜越看到他一脸惊惶地后退两步，拍了拍胸口大口喘气。
“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屋里没人，如有冒犯，请勿怪罪！”
段誉朝玉像连连鞠躬道歉，他衣服湿哒哒的，每次鞠躬都甩出几滴水珠。
水珠溅出，洒在玉像鞋上。段誉大惊失色，慌忙伸手去擦。
钟灵看着段誉这番滑稽的举动，捂着嘴直乐。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弯弯的好似月牙。
这时，姜越看到段誉碰到玉像双脚的手停下了动作：“嗯？入手丝滑，冰肌玉骨，这不是活人！”
他抬头仔细端详，恍然地一拍手掌：“原来竟是一块白玉雕像！”
段誉绕着雕像转了几圈，手舞足蹈地高声赞叹：“鬼斧神工，妙艺天成！”
“这一双眼眸，莹然有光，不论从哪个地方看，都感觉自己被盯着。难怪我刚才误以为这是活人。”
姜越看到段誉沉浸在对玉像的欣赏中，浑然不顾自己身上湿漉的衣裳。
“这个段誉，还真是个痴人。一旦对某样东西入迷，便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他一把拉住想冲出去吓唬段誉的钟灵，轻声道：“别去打扰他，我们再看看！”
段誉把目光从玉像上挪开，看到墙壁上刻下的字。
“哎哟，段誉看到姜大哥你写的字，不就知道我们来过这里了么？那样，可就吓不到他了！”
钟灵暗暗着急，有些后悔让姜越写字。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段誉读到这里，又转头看向玉像：“这几句话，用来形容这玉像正好合适！”
他长长地对着玉像作了个揖：“姑娘啊姑娘，我不知你的姓名，这几句庄子的话与你相合，我便称呼你为神仙姐姐了。得罪冒犯之处，勿怪勿怪！”
姜越也被段誉的行为逗乐了。
“这段誉还真是个呆子！”
这时，段誉突然惊叫一声：“神仙姐姐，我刚刚洒了几点水在你鞋上，实在对不住，我这就给你擦干净！”
他再次弯腰伸手去擦玉像绣鞋，这时才注意到鞋上的绣字。
“磕首千遍，供我驱策。”
段誉大点其头：“神仙姐姐临凡，我这种凡夫俗子自然是理应叩拜的！为神仙姐姐办事，那更是我的荣幸！”
说着，他把外衫脱下团成一团放在身前，然后跪倒在地。
他双手高举，大呼：“神仙姐姐在上，请受段誉一拜！”
然后他双掌拍地，身子匍匐，额头重重地磕在衣服包上。
姜越看他五体投地、屁股高撅活像只刨地狗的模样，实在很难把他跟之前潇洒自如，文质彬彬的书生联系起来。
“唉，这段誉贵为大理镇南王世子，竟然因一尊雕像而迷失，这和他亲爹段延庆误以为刀白凤是观音菩萨还真是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父子。”
段誉一下下地磕着，一边磕还一遍计数。
钟灵惊讶地看着段誉，小嘴因吃惊而微微张开露出明珠一般的皓齿：“这呆子，不会真的磕够一千个头吧？”
姜越点点头，他目光中带着欣赏之色：“不错，看样子是了。他的行为虽然在我们看来有些傻里傻气，但他定下目标就一定要做到的气概，着实令人钦佩！”
钟灵撇撇嘴，白眼一翻：“再怎么可敬，也是个呆子！”
她嘻嘻一笑，眼珠滴溜转动：“姜大哥，你说我如果突然开口，他会不会被吓到？咱们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