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判死刑的女人(六)
听到对方的问话,林姝挪着步子来到女厕的门口附近。
她开口分散对方的注意力道,“我说我不想知道,你会信吗?”
“不过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你背后的金主到底给了你多大的利益,以至于能让一个男人混进女子监狱、还能肆无忌惮的杀人?”
林姝说这话时,背后悄悄伸出一只手去摸厕所的门把手。
然而她用力一拉之下,却发现门已经被方才出去的几人在外头锁上了。
看来今天如果不用上特殊手段,她是不可能从这间厕所里出去了。
因为她从对面的这个男扮女装的人身上,嗅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
对面的人闻言一怔,“她”像是刚刚才看到林姝这个人一样,眯着眼睛盯了她许久。
“原来林韵安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的这个姐姐根本就不是只待宰的小羊羔……”
一边说话的人,一点点朝林姝走近,“而是一只藏了利爪的……狼”。
来人忽然止步于距离林姝一米远的地方。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她手中轻轻抛起来把玩的一颗弹珠球。
那是一颗近乎透明的弹珠球,里面带着无数的气泡,看上去就跟小孩子们玩的普通玻璃球没什么区别。
“我这人不喜欢生人靠近,你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林姝左手把玩着那颗透明的玻璃球,右手则插在右边的裤子口袋里。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个男人的?”
对方不再靠近林姝,相反还徐徐往后退了几步。
这女人看着普普通通,手上却拿着一颗足以毁掉这间监狱的微型炸弹。
要不是他还算见多识广,从当时搞到的对方申报的那份材料清单里发现那些东西能制作出炸药来,这会儿也不会想到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是不是该先为那位贪得无厌的监狱长默哀一下呢?
“男人的味道和女人天生就不一样,嗅觉灵敏些的人便能闻出来。现在回到正题,林韵安到底是什么人?”
一听到这个名字,这具身体的心竟然会有隐隐的痛感。
但林姝在自己的记忆里却找不到一丝丝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要么是这个名字是假名,要么就是原主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么急着就想套我的话了?你未免还太嫩了点。”
“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位异父异母的妹妹可是吩咐我,一定用最残忍的办法送你离开这个人世间。若不是你今天在创新比赛上出了风头,被上面的人注意到了,我也不会提前这么久动手的。”
林姝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原主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对方还早就买通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让他除掉自己?
为何原主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呢?
忽然间,低头沉思的林姝,只觉得自己周身的汗毛都开始一根根树立起来,这是因为周围有强烈的危险感正在靠近她。
林姝拖着她掌心的玻璃球,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并未开始走动的男子。
“你难道就不怕我跟你同归于尽吗?”
“怕,当然怕。”
男子嗤笑一声,“所以,我让你过来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
他伸手从外套里面的夹层中取出一个细长的被不透明的塑料袋密封着的东西。
当袋子被拆开后,从中先是露出一支针头,接着是针管,里面填充的淡蓝色液体在暗淡的室内灯光下发出诡异的亮光。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看在你并不那么笨的份上,我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一点。”
男子刚说完话骤然发作,抓着针筒朝人扑过来。
林姝下意识的往后方锁着一躲,头后脑勺却不知被谁狠狠从后面砸了一下,眼前顿时变成灰黑的一片。
林姝不断强迫自己睁开已经闭上的双眼,却根本无济于事。
是谁?到底是谁在后面偷袭了她?
屋子里明明就只有两个人在场,难道说……身后刚刚有人撞开了门偷袭了自己?
耳边好像传来了有什么东西刺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争执声。
但此时林姝已经听不清是不是有什么人进来了。
她的脑海就像是忽然爆炸了一样,因为所有原主丢失的记忆以及之后两年发生的全部事情都回到了这具身体的大脑里。
原来,原主当初在庭审之前就被人注射过了方才那种带有催眠作用的致幻剂,能让人在思考时心绪混乱、甚至是引发昏厥。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那位幕后操纵者,更是利用了同样的手段,让人在潜意识中催眠了她,并让她顶下了许多不是她所犯的罪行。
对方甚至说这个罪很轻的,只需要蹲监没多久人就可以出来了。
对方还说,她这趟蹲监下来的报偿,足以让她和她的父母一生受用不尽。
因此,直到林姝进入这具身体之前,原主的精神都处于有些恍恍惚惚的状态。
有时候,原主以为自己还能出去,她的罪一定是被判错了,她还想要上诉,只不过总是无疾而终。有时候,她记起来自己被判的是死刑了,便会趁着外出的时候发了疯似得想要逃跑,离开这座监狱。
因为她没有罪,她只是代人顶锅来蹲监的。
若是没有林姝的出现,原主将在一年之后便被这些药剂慢慢耗空精神和身体,精神失常。
接着她被送进了疯人院,并分到一个特殊的病房,在那里受着长期非人的折磨,直到整个人心神枯竭而死。
而这一切的操纵者,正是那位林韵安。
林姝在原主恢复的记忆中发现,这个女人之后曾经有一次在原主生日的那天来看望她。
她欺骗原主说,因为原主坐了牢不能再为父母尽孝,所以原主的父母认了她做干女儿,由她来尽着为人子女赡养父母的义务。
当时的原主不知事情的内情,还流着泪一个劲的感谢对方,殊不知那个推自己出来做替罪羊的人就是对方。
因而,当年那个在幕后将她推进监狱里的人,就是林韵安。
可怕的是,林韵安当时会选择对她下手,一来是原主确实好利用,二来则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关系网。当年的那起非法集资案背后另有隐形链条,其中牵涉到许多人,甚至还牵连到了某些高层。
经过一番运作下来,才导致被推出来顶罪的林姝被判了死刑。
最可怕的是,那时作为支撑原主在狱中待下去的唯一念想的父母,甚至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因为林父林母的亲生孩子在生下来没多久后,被家中的保姆偷走了,没能找回来。
而她林姝不过是一只当年运气好被领养的丑小鸭,就连她的生日也是林韵安的生日。
当她消失之后,“偶然”重回林家认祖归宗的林韵安才是那真正高贵的天鹅。
有亲子鉴定的证明文件在那里,林韵安的身份被承认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所以先前的那个攻击林姝的男人才会说,这个林韵安和林姝是异父异母的关系。
意识陷入恍惚中的林姝,脑海里被这些复杂的事情充斥着,她还能隐约感知到自己正在被人抬起来,也听到有人说要送她去往急救室。
凭借自己残存的一点清醒意识,她将手中捏着的那枚小球丢入了一侧黑暗墙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