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拾柒.任颜栀
任颜栀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家，自幼，父母便给她和村东头的小书生，订了婚约。而和小书生有了婚约以后，她就被送到了小书生家，成了童养媳。
小书生一家待任颜栀却也是极好的，其中小书生这人儿，也最为疼任颜栀。
在任颜栀的印象里，小时候每每有一点儿吃的，玩的，小书生都会最先给自己。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小书生先给她的，都是小书生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七岁那年，任颜栀的爹娘没了，她彻彻底底成了孤家寡人。这时候，小书生家里人对她的态度，都开始变了。
开始变得一点都不疼任颜栀了，变得爱指使任颜栀干活，变得爱打骂任颜栀……
不过好在，因为有小书生的存在，给了任颜栀不少的温暖。
每次她被打骂的时候，小书生虽然只是静静的安静，可后面都会悄悄给她送吃的；小书生家里人不让任颜栀读书，小书生却会悄悄地教她；每次，小书生还有偷偷带任颜栀出去玩……
渐渐的，任颜栀对小书生走了感情，也依赖上了小书生了……
对于每次小书生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吃豆腐行为，她总是羞红了脸；小书生亲自己，因为想着以后要嫁给他，她也就没拒绝；小书生犯了错，她还经常自己揽了下来……
本以为日子就会怎么慢慢过去了，安安稳稳的到小书生娶任颜栀的那一天。可，小书生的父母在上山采药的时候，双双跌入悬崖，摔死了……
那一年，任颜栀不过十三。而小书生，也才十五。
而因着两人的意外去世，让那个家里一下子没了顶梁柱，没了经济来源。
小书生自幼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而任颜栀也没有什么本领，更何况这世代，女子本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的。
眼见着没有钱，小书生没法去再读书，再去考取功名。而家里的米缸也很快就见底了，没有生存本领两人，只能挨饿。
看着这一幕幕，任颜栀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几分姿色，去了青楼，卖身……
虽然是卖身，可任颜栀却没有把自己的卖身契给老鸨，只是把接客赚来的钱，分给老鸨一半而已。不拿出卖身契，可能是任颜栀最后的一丝丝尊严了吧……
任颜栀用着自己卖身而来的钱，去供小书生读书，供他考取功名，供他生活……而她自己，则住在青楼里，能省则省。
任颜栀十五岁那年，小书生要进京赶考了。
在小书生临行前，任颜栀问他，“我已入了青楼，成了风尘女子了……你，可曾介意？”
只见那小书生拉着任颜栀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你我二人自幼定下婚约，更何况你入风尘皆是为了我。待他日我高中，我定将许你十里红妆，可好？”
听到这话，任颜栀含着泪，说了声“好”。
小书生坐上马车走的时候，任颜栀就在后面跟着，看着。这一跟，她就走了整整十里路啊！
可这小书这一去，就整整一年，了无音讯！无论任颜栀托了多少次人给京城送去信件，都是被退了回来……
不过小书生不在的这一整年里，倒是有人看上了任颜栀。那人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富贾——楚家的公子，名唤楚陌。
楚陌这个家伙呀，已经十六了，可依旧还是哪家的小姑娘都看不上眼。他爹没办法，就带着他来青楼溜达一圈，希望他能开开窍。
这下可好，开窍是开窍，楚陌一眼就看上了任颜栀，据说是对她一见钟情。还对着他爹发了毒誓，说此生非娶任颜栀不可。
不为别的，只因楚陌见到任颜栀的第一眼，就被她那双纯粹的眼睛给深深吸引住了。他总觉得，这种人儿，应该去为妻来好好疼爱，而不是在这青楼之中。
原本这青楼女子，是无人愿意娶为妻的。可偏偏耐不住自家儿子的恳求，楚陌爹只能去找老鸨，结果却发现老鸨没有任颜栀的卖身契。
这下好嘞，原本想给人赎身后，然后儿子娶她的，也行不通了。
不过楚陌倒是不介意，他想要和任颜栀日久生情，让任颜栀爱上自己后，自己在光明正大的把她娶回家。
所以接下来的一整年，任颜栀都被楚陌给包了下来。虽说包了她吧，可楚陌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
他知道任颜栀好读诗书，就找了好多好多珍贵的书籍给她。任颜栀不收，他就直接烧掉不要了！而心疼书的任颜栀，只能妥协收下。
同样的办法，楚陌四处去打听任颜栀爱吃的东西，喜欢的小玩样儿。每次去找她时，楚陌总能像变戏法似的，拿出那些东西来，逗她一笑。
任颜栀告诉楚陌，她有喜欢的人了，让楚陌不要对她那么好，不值得的。
可楚陌丝毫不介意，他说，他可以等。而且呀，只要任颜栀开心，他做什么都无所谓的。他甚至还派了许多人出去，替任颜栀找小书生。
每次，任颜栀都因为小书生在偷偷伤心时，楚陌总能出现在她身边，借她一个肩膀靠靠。
终于，在任颜栀日日夜夜的期盼中，小书生来了书信。
那日，任颜栀坐在亭子里看书，而楚陌就在远远的看着她，一切都很美好，很寂静。
直到那传信小厮的出现，打破了局面。
一听是小书生的信，任颜栀激动得不得了，撕开信封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的。
终于，她满心欢喜地打开了书信，可看到的内容，却让她觉得痛彻心扉。
那信中写道:“吾今为探花郎，娶尚书之女，汝不必再等也。自今以后，你我如陌路……”
任颜栀有些不愿相信，可她仔仔细细看了一边后，却发现，那是小书生的字迹没错了。甚至那上面，还盖着她送小书生印章呢……
“呵呵……”任颜栀冷笑着，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泪珠一滴滴的，从自己的眼角落下……她知道，她的心，已经彻底破碎了。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楚陌，连忙跑上去，将任颜栀紧紧的拥入怀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任颜栀的背。
那一刻，任颜栀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
良久，等任颜栀哭够了，楚陌才缓缓开口:“颜栀，他不要你，我娶你可好？”
听到这话，任颜栀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抬起头看着楚陌，“可是……我不爱你啊……”
“没关系的。”楚陌顺势，把任颜栀搂进自己怀里，“我可以让你慢慢的爱上我。反正，来日方长。”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楚陌心里着急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任颜栀小声的说了句，“好……”
等到这一个字的楚陌，差点没蹦起来。他高兴地抱着任颜栀，紧紧的，紧紧的……
一月后，十里红妆，他如愿娶了任颜栀。
洞房那日，饮下合卺酒后，任颜栀本想着脱衣，然后跟楚陌圆房。可却不曾想，楚陌拦住了自己，说要等自己爱上他后，才会圆房。
说要，楚陌那日床边的白帕子，轻轻割了手指，滴了几滴血上去……饶是已经经历过人事的任颜栀，却也忍不住红了耳朵。
那一夜，他们二人，很单纯的睡过了一夜。
婚后的一年多里，楚陌对任颜栀，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什么事情都舍不得任颜栀做，对于任颜栀的事，楚陌喜欢亲力亲为。
早晨醒来，他愿意帮着任颜栀更衣，给她洗脸，帮她画眉，绾发；吃饭的时候，他要是夹一些任颜栀爱吃的到她碗里；他更愿意去小厨房，做一些好吃的给任颜栀——
对于任颜栀喜欢的，讨厌的，楚陌也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任颜栀喜欢养花，喜欢看书，喜欢下雨天；他也知道任颜栀害怕打雷，害怕一些小昆虫；他还知道，任颜栀喜欢甜的，爱吃糕点，最讨厌吃香菜……
每次庙会，楚陌总会拉着任颜栀去。他会拉着任颜栀，在街边她吃完小馄饨；或者坐在卖泥人的小摊那，捏一个丑巴巴的泥人；又或者，带着她一起去放花灯，猜灯谜……
楚陌做了这么多，任颜栀的心，也早就因为他，重新动了起来。
不擅长女红的她，也会拿起针线给楚陌缝香囊；还会亲手给楚陌酿造，他喜欢喝的酒；每次楚陌不开心，也轮到她逗逗楚陌开心了……
终于，在距离任颜栀十八岁生辰的前几月，他们二人终于圆房了……
那天，楚陌吻上了任颜栀的唇，随后两人倒在了床上……楚陌对她极其的温柔，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而任颜栀，迎合着他……
眼看着小夫妻两的感情越来越深，都快如胶似漆了时，当初那个小书生，回来了。
小书生回来找任颜栀，说他们是有婚约在身的，说他知道，任颜栀还爱自己，不爱楚陌。他厚着脸皮让任颜栀跟他走。
“呵……”听小书生说完的任颜栀冷笑一起，“很你走？去给你当妾么？”
看着任颜栀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反应，小书生有些恼了，“你别不识好歹，怎么说，本官都是个探花郎。这自古，可就有‘士农工商’的排法。”
“所以？”任颜栀冷冷地看着他，“有话快说，说完了赶紧滚。”
“你……”小书生气极反笑，指着任颜栀，“你不过是个无人要青楼的风尘女子，你信不信那楚陌把你玩腻了，照样把你丢弃。”
此言一出，任颜栀满脸的不可置信，挥手给了小书生一个巴掌，“这天底下，谁都有资格说我是风尘女子，可唯独你不行！”
“你！”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小书生抬手就要给任颜栀一个巴掌是，被及时出现的楚陌，给制止了。
“你敢说我娘子！”楚陌挥手就是一个巴掌。转眼间，两人就厮打在了一起。不过那小书生文文弱弱的，不顷半刻，便败下阵来，跑了。
“你呀……”任颜栀上去，给楚陌擦擦汗，又拉着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边，“没受伤吧？”
只见楚陌傻乎乎的笑着，“没有……”
看着他那副模样，任颜栀也忍不住笑了。
不久后，任颜栀的十八岁生辰，楚陌决定大办，宴请了十里八乡的人，请他们通通都来庆贺任颜栀的生辰。
生辰宴上，任颜栀胃口不好，恶心，吃不下东西，还想吐。这一下，可让楚陌给着急坏了，立马就去请了大夫。
大夫一来，一诊断。哎呀，两个多月了的喜脉啊！这下，可把楚陌给乐坏了呀！
瞧着那高兴得不得了的楚陌，任颜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幸福的笑了……
最好的十八年华，值得那个对你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