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lemon
西莉卡很不安。
即使房间灯火通明，即使怀里抱着梦幻般的可爱小兽，即使提比源源不断提取恐慌，西莉卡仍然无法平静下来。
过于魔幻的现实蛮横且不讲道理，将死亡这个过于遥远的概念强行塞入西莉卡的认知，其他的玩家则进一步强化了面对死亡的恐惧。
即使对现状再没有实感，西莉卡也能从其他玩家那里共感到事态的严峻，进而感染对死亡的恐慌。
可唯一能让西莉卡感到安心的大腿偏偏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丢下一句“我还有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便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只剩下一只叫“提比”的毛玉陪她。
虽然这么描述非常不妥当，但西莉卡还是想到了电视剧里抛妻弃子，半夜出去鬼混的男人。
“唔……”
西莉卡蜷缩成一团，更加用力地抱紧怀里的白毛团子，不安地自语：“你说姐姐会不会不回来了？”
提比动了动小耳朵，被钢板压住的双眼往上直翻，显然已经失去回答的能力。
不过西莉卡没有注意到提比的窘态，这个年龄的孩子大多不知道注意下手轻重，而且提比实在太像毛绒玩具了，抱在怀里用力搓揉就是这类玩具的本职工作。
“要是姐姐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啊？”西莉卡担忧地自言自语，眼前浮现出冯世找到另一只萝莉，把她忘在脑后的悲惨场景。
“呜！”
一想到不得不一个人闯荡，结果死于怪物之口的未来，西莉卡就和提比一同发出悲鸣，虽然后者是被勒的。
不要！
不要被一个人留下来！
啜泣着，西莉卡祈求地看向门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门后面的阴影中，西莉卡看到了几个青白的影子。
那是什么？
西莉卡抹去泪水，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窥视自古以来隐藏无数秘密与险恶的黑暗。
在那浓郁的薄纱中，四只干瘪的鬼魂探出上半身，正用空洞畸形的眼窝看着她。
双方对上视线，鬼魂们顿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夜枭般怪诞的声音刺痛西莉卡的脑髓，被恐惧折磨的少女再也忍受不住这恐怖的一幕，爆发出有声以来最高昂的惨叫。
“咿呀呀呀！！！”
就连鬼魂们都被这声惨叫震慑，呆立在原地，眼睁睁（如果它们那没有眼球的眼窝也算眼睛的话）看着西莉卡冲出房门，一眨眼消失在它们的视线范围内，不禁发出可怜的嘤嘤嘤。
它们只是想打个招呼……
奈何人类就是这样率先接受外貌的生物，不是所有人类都有灵视（insight），可以看到一个生物的内在。
而且这些鬼魂已经不是丑，而是达到了吓死人不偿命的地步，这大晚上的，谁不跑啊？
好可怕！
真是太可怕了！
西莉卡悲鸣着在走廊上飞奔。
不知道要跑到哪，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西莉卡只想逃离那个房间，远离那些鬼魂，其他的西莉卡已经顾不得了！
下一刻，西莉卡撞上一个柔软的“墙壁”，被弹回地上。
“啊呜！”
西莉卡惨叫一声，揉着生疼的屁股抬起头，看到了正蹲下身，关切地伸出手的阿梅利亚。
“阿，阿梅利亚姐姐！”
西莉卡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激动地指着身后大喊：“鬼！房间里有鬼！”
“……”
阿梅利亚微微抬起头，看向西莉卡手指的方向，那里四个白青色的鬼影探出上半身，可怜兮兮地搓着小手手。
阿梅利亚了然地垂首，哭笑不得地解释：“西莉卡，那不是鬼，它们是信使，神的居所里怎么会有害物呢？”
“信使？”
西莉卡回头看了一眼那四个信使，又立刻转回头，委屈地撅起小嘴。
谁家的信使这么可怕？就不怕吓死收件人吗？
察觉到西莉卡的委屈，阿梅利亚勾起嘴角，轻轻牵起西莉卡的小手，柔声说：“信使确实长得吓人，但它们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最，值得信赖的朋友？”西莉卡被吓到了，三观都有些许动摇。
谁会把足以吓出心脏病的鬼魂当做好朋友？你们治愈教会的人是不是脑子不大正常？
阿梅利亚笑了笑，对西莉卡失礼的表情展现出最大限度的宽容和耐心：“不要害怕，信使是诞生于死亡和梦境的精灵。”
“它们无处不在，提示我们危险的信息，告诉我们战士的死讯，并将死难者的遗言和遗物带回，给予死难者家人最后的慰藉。”
“因此，它们被称为信使。”
“如果你以后走出起始之镇，和魔兽们战斗，信使将会是你最可靠的朋友，哦，当然，神使大人也是。”
西莉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她还是无法接受信使们可怕的外貌，但已经明白了那些名为信使的鬼魂们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相反，它们还会给玩家提供帮助。
可为什么不把外形设计得好看一点吗？
西莉卡在心里向无辜的开发人员抱怨了一句，还是乖巧地转过身，蹲下，向躲在角落边窥视的四个信使伸出手，怯生生地说：“那个，你好，啊不对，你们好，我叫西莉卡。”
感受到西莉卡态度的转变，信使们发出欢快的嘟囔声，接着它们一个个碰了碰西莉卡伸出来的小手，接着消失在蓝色的光晕中。
正当西莉卡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信使们再次钻出地面，并且从水波一样的蓝色光晕中掏出一把把造型各异的武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捶爪，拐子流星，什么带钩的，带刃的，带尖的，带刺的，带棱的，带坠的，带绒绳的，带锁链的，带倒尺勾的，带峨眉刺的，扔得出去的，拽得回来的无所不有。
信使们不断把各种武器拿出来再放回去，动作娴熟流畅得像是在表演，格外具有观赏性。
等到将最后一把武器放回去，信使们搓着小手，殷切地看向西莉卡。
以此同时，西莉卡面前同步出现一块光屏，方才信使们展示的武器全部整齐地罗列在上面，后面还标注了每把武器的价钱。
这是让她选初始武器。
最终，西莉卡选择了一把短剑。
她现在的外形只是12岁的小女孩，正常成年人使用的短剑放在她手中和长剑没什么区别，再大的武器她用不了。
再加上信使提供的武器远比外面商店贩卖的武器精良，价格也水涨船高，再大一些的武器西莉卡也买不起。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钱货两清，信使们开心地消失在阴影中，西莉卡见状松了口气，甜美地对阿梅利亚笑笑，弯腰感谢阿梅利亚。
“谢谢阿梅利亚姐姐！我和提比真是被吓坏了。”
“提比？”阿梅利亚一怔：“那是神使大人的宠物，对吧，它在哪？”
“诶？”西莉卡眨眨眼，这次轮到她愣住了。
也许，好像，可能，她刚刚在逃跑的时候把那只毛玉扔出去了？
“唧唧唧！”
“原来如此，你被某个又平又硬的小鬼扔出去了。”
“啾啾啾！”
“那些鬼对你很热情，告诉你它们叫‘信使’，这不奇怪，它们本来就是类似使魔的东西，大概是把你当成同类了。”
在治愈教会的房间中，两人一毛球蹲在地上鸡同鸭讲，却奇妙地完成了交流，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提比在诉苦。
不得不说，冯世手下的使魔自主性都太强了，也许是因为他有一部分魔法少女力量的原因？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更高的自主性意味着更强的应变学习能力，而使魔对魔女的忠诚不会改变。
“咕噜噜！”
“你问我这个孩子是谁？”
冯世摸了摸结衣的小脑袋，自豪地说：“这孩子算是我的后代，你要好好照顾她哟。”
那一瞬间，提比感觉自己吃了十万个柠檬。
不管是被创造出来也好，还是陪伴冯世，明明是它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