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飘雨”咖啡馆 美式小记1
初夏的阳光尚好，已过半晌的太阳没有太晒，温度也刚刚好，那些光透过已初见茂盛的枝头洒落下来，形成一道道光的盛筵。华寒月走过庭院，踏着地面上那些些斑驳的光影，穿过廊亭，去往前堂。
19岁的他，一身白衣，玉树临风，明明面庞俊美如玉雕般，却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甚至略显凌厉的感觉。他用目光扫了堂上众人，向正堂端坐着的一个华丽雍容的夫人施了礼，而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那个雍容华贵的夫人正是华津仁的妻子，华府的大夫人，誉满京城当朝红臣明乐群的千金。当年下嫁到华府，成为尚在经商的华津仁的夫人，在当时一度也被传为佳话。
明家在朝廷的势力，自然对于华津仁有着不小的助力，华津仁也不愧是经商有道，将名下各地商行做的日益壮大，扩展极快。同时也在当今朝中谋了一官半职，成为难得一遇红顶加爵的官商。
官商相护，夫唱妇随，两位更是多年情深恩爱，羡煞旁人，如若不是华津仁在多年前曾有过一段结发姻缘相阻过，那么他们两个人的眷侣生活也算是毫无瑕疵的美誉佳话了。
多年来，大夫人在华府的地位也是非同凡响，说出的话连华津仁华老爷也要礼让三分，不敢怠慢。
华寒月看了一眼这位坐在上位的笑颜如花的夫人，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生身母亲，相反，亲生母亲却因她而死。在她那张华丽面容之下的手段不是常人所能想象，这是她在华府常年屹立不倒的原因，也是他要暂时保命就必须时刻警惕的原因。
神经的紧绷让身体不自觉僵硬起来，他适时的收敛住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坐在华寒月对面，一个年纪较他略小一点的年轻世家公子，是华府的二少爷华云芝，他轻轻咳了几声，说话声音温和的有些过分，“大哥，今天怎么独自来了？为何不见孤风那个孩子呢？”
“我让他待在自己的房里思过了。”华寒月的回答冷冷淡淡。
“他本来就是个随侍的奴才，怎有不随同之理？”此时说话的是坐在二公子身边的一位少女，她身着樱红色华丽衣裳，生的美丽骄人，年纪约莫在15、6岁的样子，面容与大夫人有着几分相像，她正是华府的三小姐，也是堂上这位华夫人的嫡亲女儿华小莹。
“小妹……”华云芝欲出声阻止，当然他知道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她。
“我的人跟不跟我来，与旁人何干？”华寒月挑了一下眉，目光向她横了过去。
本来伶牙俐齿的姑娘面色一变，刁蛮的性情依旧不依不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让他跟过来的原因！你是怕那痞子今日要来领鞭子受罚吧？”
“痞子？这个词从妹妹口中说出来，真是煞风景的很啊。”华寒月看着她，露出那个让人炸毛的不屑冷笑。
“你！”华小莹果然炸了毛，快要发作起来。
“我？”他收回那一脸的坏笑，踱步来到堂中央，“对！孤风是我的人，今天话先撂在这儿，往后，谁要是欺负他就等于欺负我。”
“你居然在包庇一个下人！”她冷笑一声，“果然，……”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旁边的华云芝挡了回去。
华寒月一脸不屑，“被人打为何不能打回去？管他对面是谁！”
“你平日里就是如此教导奴才的？！”
“对，平日里我就是这样教他的，不然妹妹，你连同我一并罚了如何？”
少女气急，猛的站起身，“不要以为我不敢，华寒月，你不要太嚣张！”
“父亲不在，妹妹还要威胁我害我不成？”华寒月笑了起来。
“小莹，怎么和你哥哥说话呢？”堂上的夫人轻斥道。
华寒月淡淡一笑，退到一旁，不置可否。
他早就知道，无论他多么嚣张跋扈，华夫人都会维护他的，这些年，他越是为所欲为，不学无术，乖张痞坏，她就越是护他周全。
“母亲，你怎能尽是维护着他呢？明明是孤风那个奴才打了哥哥的人，你怎么还要阻止女儿问责呢？”
“难道寒月不是你的哥哥吗？”夫人不去搭理她，转过头看向华寒月，轻轻问道，“寒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寒月罪过，劳母亲大人过问。”华寒月连忙起身上前作揖，“昨天孤风确实打了二弟身边的人。”
“哦？那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仅打了二弟身边的人，而且还揍了二管家一顿。难道母亲不知道吗？”说罢，他的脸上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华夫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来，她的手指当下紧曲了一下，“可是二管家做了不敬之事，惹了你？”
华寒月自然知道，这二管家华富是华夫人当初嫁入华府时带来的自己亲信之人。他偏着头，冷眼观赏着自己如此表现之后她的反应。
“母亲……”他那个一向柔弱多病的二弟在旁边轻轻咳了起来，“那孤风平日虽是顽皮了些，但在大哥平日里的管教之下，也不是不讲道理，能做出蛮横之事的人，那定是我管教下人无方，才闹出那般，咳咳……那些也仅是下人之间的胡闹……还望母亲莫要再责怪了。”
华夫人随即笑了起来：“傻孩子，母亲又怎会不知呢，此事倒是你要多管教一下下人，不可在平日里没了礼数。”
“母亲！这事就这么算了吗？正是您一向如此宅心仁厚，宽恕了他，才使得他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华小莹瞪着华寒月，不能理解母亲为何每次都要袒护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哥哥。
“多谢母亲，多谢二弟！”华寒月笑意盈盈的拜谢，他看看华小莹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的同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失望，倒是他这个三妹妹敢怒敢言的脾气竟还显得真实可爱些。
“寒月，你可知道今日让你过来的重要之事吗？”华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他。
华寒月措不及防，这时他看到从内厅走进来一个女孩子，16、7岁的模样，长得精致秀气，文文静静的模样。
华夫人将女孩牵到他的跟前，介绍道：“这孩子的母亲与我是金兰之交，两家世代交好，算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她也是我跟你父亲共同相中的孩子。”
女孩儿脸一红，鼓起勇气向前，在他面前盈盈拜下，“寒月哥哥好，我是歆雨儿。”
“呵呵，之前为你许下亲上加亲的那段姻缘，便是这个孩子了，你看看，可还喜欢？”华夫人将歆雨儿拉到华寒月的面前。
“母亲，可真是舍得？”华寒月看了看这个标致的美人，轻轻笑了起来，“如此的可人儿，跟了我，岂不是可惜了？”
“你这孩子，发什么胡话呢？”华夫人将女孩的手不由分说的塞进他的手中，“你一个堂堂华府的大少爷，怎么就可惜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人说的了什么？”
华寒月笑了起来，“如此，便谨遵母亲的安排就是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最是贴心的了，如此我便放心，也好对你那过身的母亲有所交代。”
华寒月心一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以后这孩子就住在这府里头了，正好你们也熟络熟络，过些时间，等你父亲安定在京之后，便给你们二人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事办好，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华寒月看了那女孩一眼，她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脸的稚气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将这样一个人放在他身边，无非是为了安插一个自己的耳目，自己又怎会不懂。
华寒月母亲手里还有着一部分华府商铺家产的契约，那些曾是用她身家性命换回来的东西，在她死后单独留给了他，且存有一份保证书，一式三份，一份在父亲手中，一份在寒月手中，另一份存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上面写的大概内容是：……如果华寒月无故身亡，那些家产如数全部交予安庄处理等等。
这是母亲最后的杀手锏，也是他的保命符。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盯着这笔着实不菲的家产，盘算已久，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华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不想多一个无辜的人出现在这场早就注定好的战争中，他望着这个懵懵懂懂的姑娘，一时不知要如何面对。
“寒月哥哥……”歆雨儿看着他有些晃神的眼睛，轻轻唤了一声。
“……外面阳光正好，你可愿随我一同出去看看？”他缓过神，看向她，眼睛重新带上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