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葬礼」
“今天，是于深的葬礼。爸，妈，你们能不能稍微严肃一点？”
在房屋的大门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组织现场的纪律。
他是于深的哥哥，比于深大一些，但是大不了多少，也就二十多岁。但至少，他是一个成功人士，成功脱离了这个小乡村去了外地发展，这一次，是听说了弟弟的噩耗才连忙赶回来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但是依旧每个月定时给父母卡里打一大笔钱，表示孝顺。
这一点，就连他父母也极为认可，经常会在乡下的小圈子里炫耀他有多好，每个月能给他们老两口打多少钱。
他父母从来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但是对他的弟弟于深就完全不同了。父母一直挺嫌弃于深，因为他跑来跑去也没往家里拿回多少钱，父母也一直咒他自己都养不活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而这一次，于深的死亡，仿佛宣告着他父母的胜利。唯一显得可惜的，大概就是于深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死在外面，而是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让这份名为死亡的礼物有了瑕疵，来得并不算完美。
于高是下午接到父母的电话才知道于深出了状况，晚上就连忙跑了回来，结果第二天却听村里来帮忙的人说发现于深的死亡好像是早上的事情。
这一消息让于高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于高回来得比较晚，没能见到弟弟最后一面，哪怕是尸体也没有。
只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到家之后第二天就赶紧安排了弟弟的葬礼相关事宜，这让他花了一些钱四处打点，好在虽然父母跟村里其他人关系不咋样，但村民还是不会跟钱过不去，纷纷收下了钱表示：“大家都是邻里乡亲，会帮忙的。”
之后几天，该做的也都做了，今天就是要下葬的日子。
一开始，于高本来是打算运去火葬场进行火葬的，但是他父母死活不愿意，坚持要进行土葬。
于高只当是村里的老旧习俗，也就随他们去了，没有过分的追究。
但是他在土葬的地点看到其他人都是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了几分不适，可那毕竟都是外人，他也管不着。只是他看到自己父母的眼里也没有几分悲痛的模样，没忍住说了两句。
“小高啊，我知道你跟你弟弟关系好，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点。”旁边一个前来帮忙的邻居听到了于高的话，接嘴到。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于高跟于深的关系如何，不如说全村人都对于深这个人不太了解。除了一些集会以外，几乎见不到于深本人，只知道他不是在外面跑来跑去，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关着。
就连他的父母也不怎么爱提自己的这个二儿子。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父母经常和别人说起于高，不然他连于高都不熟悉。这哥俩都是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的人。
“你王叔说得对，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意外。”于高的父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尽是叹息，仿佛对于深的离去充满伤感。
于高感觉心里好像憋着点什么东西，但却无处发泄，只能讪笑一下：“爸，那我去那边看看。”
“去吧，一会儿你弟弟就要下葬了，记得赶回来。”于高的父亲抬起手随意的摆了摆，仿佛并不在意他会去哪里。
“好。”于高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但是于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对话。
“这就是你大儿子啊？真的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咯。”率先开口的是刚刚劝于高节哀顺变的邻居。
回他话的是于高的妈妈，还有几分炫耀的音色：“是啊，比我们家小儿子厉害多了，在外面做了大生意，赚的那都是大钱。”
“哎呦，有点羡慕你们哦。要是我儿子有你们大儿子一半能干，我就不愁了。”邻居顺着话往下说：“我们家那个小家伙，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不能往家里拿钱就算了，还经常找家里要钱。我又能怎么办？只能给他呗，看他能闯出个什么名堂来。”
“哎，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家孩子好呢？我也是啊，我们家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缺过啥，几乎是需要啥我们就给他们买啥。别的不说，光是假期辅导班我们就给孩子报了不少。就指望他们能够成才呢。”
于高的父亲长吁短叹的感叹着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把他们从小到养到大，为了给他们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我们两可是没少在他们身上花钱。就等着他们以后来给我们两养老呢。结果就出了这么个糟心事。”
“好在老大还是很孝顺的。”
于高听着几人的对话声不断响起，同时声音也在不断因为距离而变小，直到听见父亲的一句：“哎？爸，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你这几天精神状况不太好，就别过来了。”之后，戛然而止。
于高走得远远地，远离了那片混乱与喧嚣。掏出自己的手机往外打了一个电话，随后点开了自己的短信页面。在这里面，弟弟于深给他发送的最后一条短信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最下面。
那条短信写着：“哥，你啥时候回来一趟啊？我想见见你。”
那条短信在下面一些的地方，写着发送的日期和具体时间：4月15日，20:47
已经走得够远了，即使回过头也只能隐隐的看见山坡上那群晃荡着如同鬼魂一般的身影。
一辆小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瞥了一眼，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他没说话，司机便没有动。
直到于高听见了远处山坡上传来了一连串的鞭炮声，又看了看手机，父母没有打来电话。这才开口：“走吧。”
司机接到命令，快速的启动了车辆，往村外开去。
途中，司机好奇的询问：“老板，不再待几天吗？五六年没回家，这么快就走了？”
“嗯，以后有什么大事再回来吧。”于高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看着车的前方。
司机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专心开着自己的车，带着于高向远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