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吃完面，曾鹏便详细说了他去雅安见魏书记的情况。
罗中旭听完后，心里也很高兴：“好啊，既然魏书记都发话了，你便放开手脚去干。”
“小曾，那你对魏书记说的‘不违背原则’这五个字如何理解？”
曾鹏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严格按照党的章程办事，不以权谋私、中饱私囊。”
“你说的不全对，”罗中旭说道：“魏书记的说的这句话绝不仅仅是这一层意思。我们现在的改革开放正处于初级阶段，正如邓公说的就像是摸着石头过河，亳无经验和规律可循，是一个超越常规的历程，所以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注定是一个长期摸索并且艰难曲折的过程，我们只能由表及里、由近及远不断探索和进行总结。魏书记说，要开放政策，大力扶持新兴企业，关键时候还要多亮绿灯。但政策开放到何种地步才是底线？须知凡事都有个度，把握不好这个尺度就要闯红线，绿灯亮多了它会变成红灯。对新兴企业扶度尺度该如何把握，我看魏书记也未必能说清楚，需要我们自己摸索、探讨和总结。”
肖鹏认真听完，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谢谢老书记，我受教了。”他看着罗中旭，真诚说道。
“老革命就是老革命，见解自然不一般。”他笑着又恭维了一句。
“少耍贪嘴！”罗中旭瞪他一眼：“我问你，县里抽调一批人去成都经管学校培训是什么时候？”
“九月初，你问这干吗？”
罗中旭便将黄元龙打算让牙子一起去参加培训的想法告诉他。
“增加名额？”肖鹏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这次培训总名额100名，是魏书记按雅安八县一市进行合理分配的，汉源只拿到十个名额，而且人员已经确定下来，名单也已寄到雅安去了。现在想要增加名额，不好弄啊！”
他摇摇头：“而且参加培训的规定都是编制人员，你们说的这个牙子他非在编人员，想拿到培训名额太难了。”
“难？”罗中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难！”肖鹏肯定地回答。
“那好，”罗中旭看着黄元龙：“元龙，我建议你把刚才对我说的话收回去。”
“什么话？”肖鹏一愣，心里有一丝不妙的感觉。
罗中旭便笑着将方才黄元龙说的话给他说了一遍。
肖鹏同样一脸震惊，看着黄元龙问：“老书记说的可是真的？”
黄元龙点点头：“是我说的。我此番回来的初衷便是想为家乡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既不图利，也不图名，所以我让牙子来当这个厂长。”
“元龙兄，你的做法和胸怀实在让人敬佩。”曾鹏对他改变了称呼，听上去显得亲近了许多。
“离开学还有十多天，”他沉吟着说道：“这事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
“又可以了？刚才你不说难还特别加上修饰语‘太′字吗？”罗中旭取笑他道。
肖鹏不满地看着他：“老书记，你知道这事靠我肯定是不行的，还得魏书记出面才行。”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和他关系不一般。”罗中旭笑了笑：“凭你俩的关系，这点小事魏书记会不给你亮绿灯？”
肖鹏的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心想：“好你个老革命！刚才还振振有词对我说，不要做违背原则的事，你现在让一个非体制人员去参加体制人员培训，还说魏书记给我亮绿灯，你这不是违背原则是什么？”
似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罗中旭故作严肃看着他：“这就特事特办，特事特办懂吗？”
肖鹏不由一阵苦笑：“老书记，你真是人老成精了！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好吧，我明天给魏书记打电话说这事。”
“曾书记，牙子的这件事情就全靠你了。”黄元龙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他：“这是我在长春办的卡，建设银行的卡，里面刚好有五十万。既然我说了水泥厂归属政府，那选址、采购设备等这些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全权交由政府负责，修好后我去看一看就可以了。还有一点，别忘了我的要求，让牙子当厂长。”
曾鹏看了一眼罗中旭后接过银行卡，却觉得这薄薄的卡片却似有千钧重。他郑重地说道：“请你放心，我定不负所托，把水泥厂打造成汉源县的龙头企业，让它起到带促进作用，有力推动汉源的经济发展。”
“我相信你。”黄元龙笑笑：“密码是193838。”
这串数字看似普通，其实却有特殊的意义，它是黄元龙已去世的朝鲜妻子朴珠珠的出生年月。朴珠珠生前曾有一个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来一趟中国，来黄元龙的家乡海螺坝看看。但由于种种原因，致使她直到去世都末能达成这一心愿。黄元龙在CC市进行外币兑换后，办了张卡，并用朴珠珠的生辰作为密码带回汉源，算是间接完成了妻子的心愿。
“小曾，密码记住了吗？”罗中旭问。
曾鹏点点头。
“还有，你要记住：摆脱贫穷是我们目前亟需解决的问题，也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但所谓欲速则不达，修水泥厂这事，你一定要谨慎从事，万不可辜负黄元龙的一片苦心。”
“我知道了。”
仨人又说了会话，肖鹏抬腕看看时间，见已经一点多了，他便说道：“老书记，元龙兄，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罗中旭点点头，把他送至门口。
第二天，罗中旭仍同往日一样，早早便起了床。但他今天没有去晨练，而是去了菜市场买了些肉和菜回来，打算等黄元龙醒来后亲手做顿饭给他吃。
曾鹏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便是给魏书记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说了黄元龙的决定和要求。魏书记听完后很高兴并马上表态，说牙子的事情由他来安排。曾鹏还打趣他：“魏书记，我怎么觉得黄元龙将水泥厂归属于政府，比送给你自个还高兴呢？”
魏书记却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十多分钟后，魏书记打来电话问曾鹏牙子的大名叫什么，还责备他为什么不把情况弄清楚，“牙子”这名一听便是个乳名怎么替他报名。
曾鹏苦笑着说自己的确疏忽了，便立刻给罗中旭家里打电话。罗中旭此时上街买菜去了，黄元龙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阵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他见罗中旭不在家，但又不好贸然接别人的电话，便装作没听见继续睡觉。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曾鹏可急坏了。雅安那头魏书记在等他电话，这头打电话却无人接听。曾鹏只能一遍一遍地打，心里希望罗中旭能快点回家。
直到第五遍时，黄元龙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正准备起来接听，却听到开门的声音，是罗中旭买菜回来了。
听到电话铃声，罗中旭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开了免提：“喂。”
“我的天！老书记，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不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
“小曾，怎么了？”罗中旭不紧不慢问他。
“黄元龙还在你那里吗？”
“在。”
曾鹏一翻白眼：“那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都打五遍了。”
“许是睡着了没听见。”
“你快叫醒他，问他牙子的大名叫什么？魏书记还等着我回话呢。”
黄元龙听了他们的谈话，赶快说道：“牙子的大名叫李树培，树林的树，培养的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