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终篇

三年后。

秋意渐浓，金色的阳光从天空倾斜而下，像是给万物笼罩上了一纱金纱。那层金纱从波光粼粼的大渡河水到广阔的原野，从喧闹的城镇到宁静的乡村，从金色的麦田再到了半山的那片橘林。阳光下，一个个金灿灿黄澄澄的橘子和一串串紫莹莹的葡萄就像一块块发光的宝石，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历经三年，海螺村后山那片原本杂草、灌木丛生的荒芜之地，变成了一片美丽的果园。

后来，这片果园从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村民们的生活。随着农技发展，人们栽培了许多更优质的果苗，在网络和电商运营日益发达的今天，大家还将各种新鲜的水果通过各种电商平台远销到全国各地。

……

暑假的一天，李雪梅带着三岁的女儿高梓涵来了。

她对牙子说：“爸，后天是你59岁生日，我和高华商量为你举办一场生日宴提前庆祝你六十大寿生日，你看是在家里办还是去富林镇包几席？”

牙子愣了愣，他的生日连他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女儿记得这么清楚。

想了想他摇头说道：“哪都不办，过个生日有什么稀奇的？没必要浪费。”

“这怎么是浪费呢？”李雪梅急忙说道：“按照农村里的说法，人到了60岁，已经是六十甲子轮回一次，故而，从60岁到80岁，是不能大张旗鼓过生的。因此，这六十岁的生日，必须得59岁办才行。”

“你哪来这么多讲究？想当年……”

李雪梅劈口打断他：“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爸，我知道你又想说当年背土填沙时连饭都吃不饱，遑论过什么生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所以……”

“生活条件好了，更要懂得忆苦思甜！”牙子也打断她道。

康克琼见父女俩神情不对，忙劝道：“梅子一番孝心，你就听她一回吧。”

牙子摇摇头：“都别说了。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更要懂得珍惜。”

“不嘛，”高梓涵撒娇似地抱着牙子的腿：“外公，我就要和你一起过生日。”

“喔？”牙子俯身抱起她，宠溺地摸着她的小脑袋：“乖孙，你为什么要和外公一起过生日呢？”

“因为，因为我想吃蛋糕，有奶油的那种。”高梓涵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天真地说道。

“好，好，那外公后天和你一起过生日。”牙子笑着说道：“走，我带你去后山玩。”

看着爷孙俩的背影，康克琼和李雪梅相视一笑：“这就是典型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随着年事渐高，牙子将砖厂承包给了邓茂林，自己在海螺村安亨起晚年来。没事时，他要不去沙坝头的田间地头转悠，要不去后山的果园帮修修枝、除除草，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村子里新建了许多砖房，与他家那几间土瓦房显得格格不入。曾有人问牙子：“你挣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修套楼房呢？”

牙子笑而不答。

在他心里，这几间土瓦房住习惯了，还承载着他一生的回忆，有苦亦有甜。他舍不得拆。

2008年，汶川发生了特大地震。牙子闻汛后，立即以匿名的方式向汉源红十字会捐了五十万。

雅安4.20地震，他再次以匿名的方式捐了五十万。

……

2019年初，牙子不幸查出胃癌晚期。三个多月后，他在SC省肿瘤医院闭上了眼睛，走完了他的一生，享年七十五岁。

牙子是一个普通人，有着中国农村里绝大多数农村人的质朴和善良。纵观他的的一生，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但他的一生活得同样精彩！他也是新中国自成立后，由弱变强、由贫至富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平凡铸就伟大。

我们的国家，正是有无数像牙子这样的普通人在默默奉献着，国家才会越来越强大，人民的生活才会越来越好。

牙子去世三日后，李雪梅含泪在文稿纸上写下了她人生第一本书的书名：

《牙子的人生》。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