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来了她来了
啧啧啧，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掌握关键位置。不止有后台，还能轻描淡写地推卸责任，一句话中连恐吓带黑锅，扎扎实实扣我头上，摆明是说如果抓不到人，就找我当替死鬼，简直是官中翘楚。我忍不住给杨烨竖起了大拇指：“高手。”
“听得懂就好，没传闻中那么蠢钝。”杨烨抬手敲了我额头，“本官约了刑部尚书午时见面谈这个案子。你跟着。”
惨。刑部尚书是我的上司的上司，如果我谈话之间说错什么，很容易被他识破。哎这种顶替别人身份的日子好煎熬，提心吊胆的，真不知道那些冒名上大学、掉包公务员考试成绩的人什么心态？是不是特有恃无恐？
别人都说富贵险中求。但我只是个废柴，我驾驭不住那些风险，我只想安安分分地辞职，干点小生意养活自己。我东瞧瞧、西看看，卖小吃的，卖衣服的，卖艺的，卖身的。我得回去先翻一翻李循的私房钱，看够不够打本做点摊大饼的生意。想起李循，我有个心结放不下，这是涉及她后半生的事——我到底要给她找个丈夫还是媳妇？如果她真的有百合倾向，既然我占了她的身体，即便我精神上不是T，我也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想着想着，突然撞上一个温暖的物体。抬头一看，哦，是杨烨。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他太高大了，把我面前挡得严严实实的，我只能歪身才能看到眼前是什么地方。是一处小茶楼，装置得很雅致，木制结构搭配竹帘竹桌，一块低调简单的招牌旗子迎风微扬。旗子舒展之间，看见四个大字：天一茶庄。
我还以为是“内设雅座”或者“空调开放”呢！“来茶庄干嘛？”我揉揉脑袋，刚才被他撞得不轻，有点晕。再想想，好像是我撞他。
“刑部尚书万舟渡的老家，他点完卯就回家的习惯，你不记得了？”杨烨也被撞疼了，没好气地说道。
眼前一处临窗雅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竹帘半卷，正好挡住了他的脸。他在慢慢地品一杯茶，默然不语，但也看不出有什么心事。
杨烨看那个人的时候，眼神变了变，我心想，这大概就是他要找的人了。杨烨拉起我的手，直接走到那人的桌位，坐在他对面。
那人坐得笔直，表情硬得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他只看了一眼杨烨和我握在一起的双手，便又看起了自己桌面上茶杯。杨烨挑衅地回敬了那人一眼，才松开我的手。
我意识到杨烨的用意，他是大理寺的，我是刑部的。但他却当着刑部尚书的面牵我的手，表示我和他关系十分要好，借机恶心一下刑部——听沈乾说，大理寺招罗的都是世家子弟、皇亲贵胄，他们除了身世显赫之外，统统都受过严格精良的训练，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而刑部靠的是考试，有时候选拔出来的人才武功虽好，见识不多，尤其是面对朝廷政要的时候。他们主要职责是追捕逃犯，冲锋陷阵，却被嘲笑是榆木脑袋，只会蛮干。整个刑部能用脑子干活的，只有寥寥数人，原主李循非常勉强地算得上半个。
好贱啊这个杨烨。我非常懊恼被他利用了，不过眼前这个刑部尚书万舟渡似乎无动于衷，毫不介意。我趁两人不注意，狠狠地剜了杨烨一记眼神刀。
“杨少卿约本官，是要谈千面无痕的事？”万舟渡轻轻敲着茶杯。
我勒个去你们是打过电话还是云盘共享啊？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千面无痕？
杨烨笑着说：“万尚书果然是刑部百年不遇的办案天才。你已经知道千面无痕了？”
万舟渡盯着茶杯，说道：“慎王爷一事，柳月儿曾去府尹处报官。府尹来跟本官商议，本官虽告知府尹此事只能大理寺做主，但也怀疑千面无痕会因此报复。所以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柳月儿。也正因如此，刑部才能在皇宫一出事就有所防备，做到当场追捕。”
好周到的刑部尚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柳月儿受辱，曾想过通过正当方式为自己讨个公道。刑部管不着，大理寺管得着但里面都是慎王爷的亲戚朋友。刑部非但不想办法治慎王爷的罪，反而提防柳月儿。
不过那千面无痕也太过分了，慎王爷干的事，去搞慎王爷啊，干嘛搞他姐姐？
“万尚书事事俱到，却不料你得意手下李循竟然让犯人逃脱了。”杨烨看似生气实则得意地说。
万舟渡轻轻哼了一声，不说话，关切地看着我。
“嗯……我……小人那天落水了。”说实话，我现在更想去抓那个慎王爷。
“本官今日约万尚书，就是想告知尚书，李循是唯一和千面无痕交过手且打过照面的人。这次追逃，本官要调李循来协助。”杨烨不容拒绝地说道。
“此事容后再议。李主事，你随本官过来，刑部有些事要嘱咐你。”万舟渡说完，自行起身走了。
我犹豫了一下，也起来追上去。
杨烨沉着脸瞪我，我有点害怕。转念一想，不是你给我发工资啊！我拔腿就追万舟渡。
万舟渡走进一片竹林中，我穷追不舍就是追不上。这万尚书看着有些书生意气，想不到还挺健将的。一直走到一处宅子，里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穿着淡青色的裙子，一看见我们俩就欢天喜地迎了上来：“循哥哥！”
“蛤？”我头皮都炸开了，心脏疯狂收缩。她眼底眉梢流露的都是少女怀春的那种狂喜，说话间就来到我身边，伸手整理我的发髻，摸我的脸。要不是万舟渡在场，我怕她直接按倒我狂吻。
我按在剑柄上的手，死死忍住不拔剑削她。五官因强行克制那种要推开少女的冲动而变得十分扭曲。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对李循的邪念来了。这该死的李循果然是个T！
不对。是该死的我居然是个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