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琉璃台?心灰意冷
季骁刚一进门，就被飞来的折子砸到了脸上，狠狠挨了一记。
紧接着便听到皇帝怒吼道：“朕今天可真窝囊啊，啊！”
季骁一听，立马跪下，不敢出声。
皇帝接着怒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朕面前耍心机，还用外人逼迫着朕下命令，这招借刀杀人使的真好啊！”皇帝来回踱步，看得出他是愤怒到了极点，今日在大殿之上，不过一直在隐忍着，此刻才是真正爆发了出来。
只听皇帝嘴里不停念叨道：“好一个季衡，好！真是朕的好儿子！懂得联合靠山来对付朕！懂得像抓蛇一样抓住朕的七寸，想让朕动弹不得，朕还没死呢！朕什么阴谋暗算没经历过，竟然被他一个兔崽子骑到了头上，朕这几十年没这么窝囊过！”
季骁此刻全明白了，他这个父皇，心里如明镜一般，什么都一清二楚，他问道：“父皇知道是二哥所为？”
皇帝怒道：“你当朕是傻子吗！张越这么凑巧看到陆鸣放人？还小小的刑罚？小小的刑罚能将人舌头都割掉了？这种鬼话哈赫尔都不信朕能信！季衡是仗着哈赫尔在，仗着他母妃，仗着张越！他是要反了天了！”
季骁见皇帝如此气急败坏，道：“父皇可要查办二哥？”
皇帝道：“办他？拿什么办他？他也是朕的儿子，朕已经死了一个儿子，马上就要再死一个儿子，你还要朕继续再死一个儿子吗！”
季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下头，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既然父皇无意查办二哥，为何一直在儿臣面前骂二哥？”
听到这话，皇帝更生气了，怒道：“蠢！你怎么这么蠢！我什么时候骂季衡了？我骂的是你！我让你查季麟死因，你迟迟查不出来，我本想用你牵制季衡，谁知道一点用也没有，你带回付离天，剿灭夏摩人，朕以为你真有本事！你想要争皇位，好啊！朕让你争！朕给你机会争！结果呢！你在寿宴上主动挑起的争斗，如今非但对付不了季衡，反倒激怒他，白白牺牲掉一个季羽，你说，你说你有什么用！”皇帝一股脑把心中的怒火和不满全部发泄在季骁身上，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季骁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默默听着这番控诉和指责，心渐渐的凉了下来，他是想做皇帝的儿子的，而不只是一颗棋子。
皇上将怒气发泄出来，似乎轻松了许多，语气略微柔和了些，问道：“今日陆鸣在大殿上竟然扑向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季骁略带哽咽地答道：“事发之后，儿臣去找过他。”
皇上惊问道：“你找过他？他跟你说过什么？”
季骁道：“四哥是被陷害的……”
皇上道：“然后呢？”
季骁绝口不提斯洛若雪，道：“然后……然后我就想来禀告您，怎知……”
皇帝接过季骁的话，说道：“怎知你忘了陆鸣，于是给了季衡可趁之机！”皇帝已气的面红耳赤，本来有些平息下来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怒道，“要不是朕身边无可用之人，朕会用你？你真是个废物！难怪他们叫你废物皇子！”
季骁眼眶泛红，但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他是个要强的人，不愿说一句软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皇帝双手撑着桌子，道：“朕记得，你小时候很聪明，朕那时候很喜欢你，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可是如今看来，你除了装疯卖傻很强之外，其他本事都不怎么样！季麟没了，季羽也要没了……他们都是朕的骨肉，朕舍不得他们死……”
听到最后一句话，季骁才察觉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位自己嘴里的父皇，原来还有一点人味儿，他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掉下了眼泪。
许久之后，皇帝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走吧！回去好好反省，以后小心些……”
听到皇帝的嘱咐，季骁心中有所动容，但这不能完全消除刚才那些辱骂他的话所带来的伤害，尽管他小时候就已经见识过皇帝的喜怒无常，可过了这么多年，他的伤口早已愈合了，而现在，他那模糊的记忆又重新清晰了起来，他的伤再也愈合不了了，皇帝的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在他心上，血流不止……
季骁终于平安回到府中，斯洛若雪的心也终于放下，只是见他两眼无光，如行尸走肉般，她反倒更担心了。
斯洛若雪想上前问候两句，怎知走近了才发现季骁脸上有血痕，惊道：“你怎么了？皇上打你了？还是对你用刑了？”
季骁看着斯洛若雪，淡淡说道：“他朝我这儿用刑了。”说着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便径直走回了屋内。
斯洛若雪不明白什么意思，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季骁直接关上了房门，让他吃了一个闭门羹。斯洛若雪从未见季骁这样失魂落魄过，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很严重，她不敢留季骁独自在这里，只好坐在门外，静静地守着。
到了后半夜，季骁实在是睡不着，待在房里又太闷，索性出门吹吹风算了，一打开门，就见到坐在门前的斯洛若雪，他先是一惊，随后看到她那睡眼朦胧的样子，又有些心疼，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斯洛若雪见他有些憔悴的样子，柔声说道：“皇上是不是责骂你了？”
季骁也不知怎的，一听到这声音，竟然有些忍不住想哭了，刚刚在房里，他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掉，他一向很能隐忍，但此时，斯洛若雪的声音就像一根牵引绳，将他内心的委屈，不满，难过，无力感，自责感，愧疚感全部引了出来，这些感受统统像洪水般朝他涌来，他伸手抱住了斯洛若雪，俯在她肩上，像个孩子般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