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尘-花魁
王梅婶将她筐来这红尘之地,已有一段时间了。
原来,她不仅仅是王家村里长的最好看的,在这一堆的莺莺燕燕中,她也是最瞩目的那个。
起初,她也逃跑后,可是被几个大汉抓回来了,她这才知道,刚来时老鸨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为何,原来,有很多的护卫仆人偷偷盯着她们呢,根本就跑不掉。
她也自杀过,第一次割脉被人救了回来,老鸨不忍心损失她这个足可以做花魁的姿色,请了王梅婶来劝她。
王梅婶同她说,他们派人寻了王景,偷偷跟在他后面,看到他在去京城的路上遇见了土匪,钱财被抢光了,现在正在街上乞讨。
她说,她可以给王景银子,只要她听话,她还说想要参加科考,也少不了疏通关系,也是数不清的银子,而王景没有银子,他只会读书除了参加科考,没有其他任何活路了。
就算是科考考中了,若要去做官,也少不了大把银子疏通关系。
一个穷秀才,最后也只是饿死的下场。
王彤听了王梅婶的话,一言不发,呆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在老鸨欣喜的眼神中答应了接客。
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很有钱的中年人,他给了老鸨大把的银票,便拉着王彤进了屋。
中年人油腻的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他打量着王彤玲珑有致的身段,炽热的目光刺的王彤想哭。
他让她喝酒,王彤不会喝酒,只好委婉回绝,那个男人便一把搂过她的腰,强制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直接拿着酒往她嘴里灌。
辛辣的酒液呛的她直咳嗽,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烧到胃里,蓄满了眼眶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个男人不喜欢她哭,抬手便给了她两巴掌,将她往床上狠狠一扔,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那夜过后,她开始日日接客,还要学着捏着嗓子唱歌讲话,她总是学不会,老鸨便不给她饭吃。
她也想过家,可是如今这般模样,还不如让他们当她死了罢了。
她托王梅姨带回去好大一笔银子,告诉他们她的死讯,让他们以为她已死于意外了,不要再牵挂。
王彤不想让心上的那个人或者任何一个熟人知道自己的消息,想让他们就以为自己死去了,所以她改名叫彤月,人人都换她一声彤小姐。
她接了很多的客,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纨绔子弟为了她这张脸一掷千金,老鸨所料没错,她当上了花魁。
她学会了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讲话,还学了一首吟诗作画的本事,名声也是越来越响,一撇一笑都能勾得无数公子哥为她买醉花钱。
她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她将银子存下来,悄悄的打通着那些来她这里买醉的权贵高位,也偷偷的一点一点地探听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消息。
那个人来京城了,那个人去了什么客栈了,那个人如愿参加科考了,那个人没消息了。
怎么会没消息了呢?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吗?王彤很是焦急过一段时间,托了不少人打听他的消息,皆是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后来还是她又托了同一位公子去打听,那位公子有些不耐烦,随口便回了一句:也许他改名改姓参加的科考呢,想改头换面呢。
大概这就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吧。
她不再去打听他的消息,她相信他的本事,定然能改头换面一飞冲天。
而她,早已不是过去的她了,她是青楼女子,红尘中人,早就配不上他了。
日子弹指飞过,她浑浑噩噩的,没有去死的原因,大概就是还盼着有朝一日能听到他的一点消息,只要他过得好,那便足矣。
可是她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啊,以这样的样子,再见到他啊。
丝竹声中,莺莺燕燕簇拥着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的看着台上的王彤跳舞。
一道炽热的目光,让王彤柳眉一皱,顺着目光看去,就撞进了一个幽深的眼眸中,那个心心念念的眼眸中。
舞点都差点踩错了,她慌张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看着那人面无表情的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想我怎么就成为了这种人呢?还是,想我脏呢……
煎熬着跳完舞,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再去看那对清亮的眸子,在那对眸子中,映着一个花魁娘子,那肮脏的样子似乎都无处遁形。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见她呢?还专门开了一个房间,还要两人单独见面。
为什么非要揭开那层遮羞布呢……
“你过得还好吗?”男子打破了沉默,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回去找过你,他们说你死了。”
除了沉默,王彤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早已不再是原来的两人,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小彤,帮我一个忙好吗?”王景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问在这里干什么,更是没有提那海棠花之约,只是如此说。
红烛摇曳,烛光下的人影枯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王景走了有一会儿了,他是什么意思呢?他的话还历历在目,他什么都没有问,关于自己也闭口不谈,更别说那遥远的海棠花之约。
王彤自嘲的笑了笑,为自己心底里的那一点点痴心妄想感到好笑,如今她已是在尘埃里染了一身的灰尘的人,她早已不配。
他还拜托她了件事呢,大概也是算准了她不会拒绝吧,毕竟是从小喜欢到大的人,听他的话似乎都成了习惯本能,还说什么事成之后赠金银千两,就算是没有半点好处,她还不是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因为是你让的啊。
他说,他会散布消息,说她是神女下凡,有未卜先知之能,才能用一己之力当上花魁,迷倒万千公子。
他说她有名气,他有人脉,纵使是这个谎言很假,几乎能一眼就看穿,但是如果传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人信了,人的本质就是盲从。
他要她的名头传到江湖中,前武林盟主过世多时,江湖动荡多年,马上就要选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他要她以预言为名,让天下众人知晓天武盟盟主将天皓是天意所归,千万人只要有少部分人信了,那就是势,而他就是要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