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拾】十里红妆，故人未央

灼华还未离京，便得到了桃夭香消玉殒的消息，不觉脑中轰然，泪如大水决堤。

调转马头，一路奔回皇宫。此刻，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回去后可以看到她一如既往如沐春风般恬淡地笑着对他说一句“回来了”......

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无论他愿不愿承认，都已经难以挽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灼华似发了疯一般，推开众人，大步走上前提住钟离的领子，眸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人焚作灰烬。

钟离也不做挣扎，任他这般提着。眼神木讷道：“你也知晓，宫中已经有人对你的身份产生了猜忌，担心你此次回来是为夺权，便趁着这次宴席在你的酒杯里下了毒，以绝后患......夭儿不知从何得知此事，在宫宴上与你换了酒杯，喝下了......本该是你饮下的毒酒。”

此毒，无药可解。

灼华颓然松开了手，任钟离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此刻，他痛心不已，抱着她早已冰冷的尸体步步走出宫门，决意隐居田园。

这一次，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灼华为她修了一座坟，周遭种满桃树。只因她生前曾说过，若是能死在桃花树下，怕是此生也足够了。

思及此，他看着那满园春色，眸中宛若桃花落入寒潭，清波荡漾，直笑道：“你呀，还真是个傻姑娘，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么......”说着，抬手不自觉摸上那冰冷的墓碑，蓦然落泪。

他日日咀嚼着相思的苦痛，度日如年。

直到有一天，皇城出现叛乱，钟离凭着素日里的杀伐果断出兵镇压才得以平息。战后，灼华奉命清缴余党。

他临行前，走到她安眠的坟前，用手轻轻拂去上面松散的雪花，眸中满是不舍：“待我为皇兄清理了余党，便来陪你。”

他，说到做到。

那日，桃林花瓣纷然，花香溢满林。他手执一短剑坐于她的坟前，轻言：“我来陪你。”

方闭眼，只等汩汩鲜血从颈涌出。

恰在此时，一双略显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灼华哥哥，我回来了......”

灼华闻言猛地睁眼，见她明眸皓齿就站在他的面前。

相顾无言，已是泪千行......

数日后。

灼华十里红妆迎娶了桃夭。

看着心爱之人嫁与他人，自己却在这里主婚。钟离抬手抚上额头，嘴角挂上一丝嘲讽：自己这个皇帝也是当得够失败的啊......可是，谁让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呢，这桩婚事，怕是他愿也得来，不愿也得来吧。

灼华桃夭大婚一事一时间被皇城的人传为一段佳话，人们茶余饭后也常会感慨一番这对璧人的情路艰辛：有情人终成眷属。怕也不过如此吧......

新婚那日，他们二人含情脉脉，十指相扣，共看落日斜阳。

正有诗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司命和星君倚在树后，看着那对新婚的夫妻执手相依。星君回过神来，拍拍司命的肩膀，不由得慨叹：

“你这样值得吗？为那丫头做出这么大牺牲，到头来却不肯告诉她。”

司命从肩上拍下星君搭上来的手，起身，浅笑道：

“你不懂。”

用我修为散尽，换她一世安宁......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