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疏荡君,请使用美男计
流言蜚语比风雨雷电来得还要猛烈,疏荡可是深受其害。他与荷花仙子的绯闻传了十年,虽表现得毫不在意,却也平添了烦恼。
不能再等了,疏荡不是修玉,再想一百日也制造不出一场恰当好处的“邂逅”。
是夜,宫粉上完最后一节课,背着花包小跑着回到家。门前池畔立着的清冷男子,不是疏荡还有谁?
“疏荡老师?”宫粉犹疑着叫道。前些时日她躲着疏荡,并未得见。想通后她终于能坦然面对疏荡了,却除了课堂再未遇见过。
“你回来了。”疏荡转过身来,向宫粉咧开一个微笑。让疏荡使美男计着实为难,这个挤出来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宫粉看见这般诡异的微笑,吓得毛骨悚然。疏荡老师这个样子,比上次修玉老师走火入魔还要可怕呢!
“是的,我刚下课,老师您继续赏月,我先回家了。”宫粉快速说完这句话,拔腿就想跑。
“等一下,”疏荡一着急便敛了笑容,看着正常许多。宫粉也没那么害怕了。
“老师有什么事吗?”
“我见你连日行色匆匆,晚上过了子时灯还未熄。虽然课业繁重,可也不必这般苛待自己。之前不是还累得晕倒了么?”
劝诫的话,疏荡之前也说过的。只是上次声色俱厉,劈头盖脸将宫粉骂了一顿,不似这般和风细雨。
原来,疏荡前辈私下里还是关心自己的。可是,前辈这般说,定然以为自己没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宫粉想到此处,急急辩白道:“疏荡老师,之前是我错了,您说的对,我不该急功急利地去学习,不该自私地从花树渡气。我现在虽然也学到很晚,可是和原来的心态完全不一样的。”
听到这段话,疏荡很意外,也很欣慰。原来她以为自己是来批评她的。认错的态度倒是很好,其实宫粉小妖一直都很乖的说。
“上次,是我语气重了。你既担了官职,对自身要求必不能和其他小妖一般,有些心急也可以理解。”
宫粉讶异地抬眼,小心地斜觑着疏荡的神色。总觉得疏荡前辈今日,说话神情都和往日不同呢!
“若不是疏荡老师当头棒喝,宫粉必不能警醒。此前,我其实学得很累,总是很焦心,担心自己不能顺利毕业,会被撤职,会被嘲笑,被逼着学,效率也不高。可是,修行哪里是一蹴而就的呢?我如今学得很安心、很踏实,每天都过得很有意义。”
“如此便好。”疏荡点点头,心道这丫头也算有慧根。“如果在学业方面有什么困惑,不必拘束,尽管来问我。”
“多谢疏荡老师!”宫粉盈盈一笑,心里乐开了花。她向着疏荡屈膝行礼,笑着倒退着跑了几步,一转身进了花房。
疏荡看着她的笑脸,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比他对着水面练习许久的笑容舒展百倍。
宫粉这一夜睡得极为香甜。
疏荡是她最为敬重的前辈,本以为在前辈的心里,自己已然被划为利欲熏心、心肠歹毒之徒。她想解释,却无从说起。她的所作所为,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今日,终于打开了这个心结。疏荡老师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改过,宫粉在梦里笑了。
睡了饱饱的一觉,醒来时只觉得精力充沛。宫粉快活地上完了上午的课程,背着小花包、跳着小花步,走向与自己的花房相反的方向。
她总是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那个年轻的人类画师。
将花包往草地上一扔,宫粉整个身体躺倒舒展开来,迎着耀眼的阳光,发出满意的一声叹息。
将头扭到左侧,斜前方出现人类男子棱角分明的侧颜。
宫粉倾吐芳华:“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时,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连一个简简单单的香囊都做不好,还被疏荡前辈看见我借花木渡气。我以为前辈他会从此厌恶我。就连我,都厌恶我自己。”
是的,她宫粉无貌无才无德,空担了一个州府总督的虚名。每日庸庸碌碌,自以为已经尽力,勉强撑起一个空架子,又骗得了谁呢?
未开学前她每日四处巡视,日出而出,日落而归。可是花木自会沐着风光雨露生长,她看与不看有什么要紧?何况,若是花木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无能无力啊!
开学后她疲于应对眼花缭乱的课程,早就跟不上进度了,却咬牙苦苦支撑,生怕被看出来她只是一个天资极为平庸的学生。
“直到,那天我看见你。你那么专注地画着我的花,没有多余的苛责和期盼。把盛开的花瓣、蔫掉的花朵、含苞的花骨朵,一股脑地全部铺于画布之上。美的、丑的,甚至生了虫子的,那都是我啊!有时,真的只想静静地开着我的花,外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说完后宫粉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羞涩地埋头浅笑。男子对此一无所知,依然专注地执着画笔,似乎在思索下一处如何落笔。
人类听不到花精耳语,也看不见身边的小花精。因此宫粉在对着他时,才能那么放松地吐露心声。
“粉粉,中午不回家午睡,跑这里来干嘛?”
宫粉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一脸探究盯着自己的薰衣草。
薰衣草是宫粉的同桌,别的都好,就是有些懒惰,性子也慢吞吞的。她时常借了宫粉的笔记来抄,和宫粉很是要好。
“来这边晒太阳啊!那你呢?你家也不在这边嘛!”
见是薰衣草,宫粉便没那么紧张了。虽然她行的端做得正,可是这件事是自己的小秘密,并不打算分享。
“粉粉,别和我撒谎。我听说,”薰衣草挨着宫粉坐下,有几分犹豫,却还是坚持说出来,“你每天中午都去看一个人类。”
宫粉的心事被说中,瞪大了眼睛,内心各种情绪翻滚,说不清是羞惭、愤怒、委屈、狂躁,还是别的什么。
“喏,就是他吗?”薰衣草指向作画的男子。
“我,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宫粉捂住脸,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