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玄月没说话,不过他看向她的眼神玩味了一些。
温蓝觉得有戏,她轻咳了一声垂下头态度良好地再次承认错误,“我知道您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我话多,您肯定是在气我妹妹跑到您家去找我。”
“……”玄月继续看着她。
温蓝露出委屈,她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玄月,那模样是我见忧怜。
玄月连忙避开了目光。
“猎户大哥!”温蓝起身给玄月行了一个大礼,“您刚才也看到了,我家人在这村里总是被人欺负,他们为什么欺负我们家,还不是因为我爹身体不好我弟又小,欺我家没有一个掌事的人。我妹上山找我也是迫不得己。”
玄月依然不说话。
温蓝有些崩不住了,要是依她自己的脾气,像猎户这种人,硬的软的都不吃,她早就翻着白眼走人。
但是现在她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白富美,而她是村姑林芙蓉。
虽然林芙蓉长得也是娇美可人。
该怎么办?温蓝想得头疼。
最后,她决定再次跪下来求一下这块石头。
于是,她走到猎户面前双膝跪倒在猎户两腿之间,然后梨花带雨地仰望那猎户。
“猎户大哥!”她伸手握住猎户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攥住。
猎户先是一惊,随后想要甩开她的手。
温蓝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甩开,她大学修的人际交往学中曾提到过,在跟不容易相处的人交往时要学会破冰,而身体礼貌性接触就是破冰的第一要点。
距离拉近了,人才能真正意义上产生交流。
“猎户大哥!”她又喊了他一声。
那猎户明显有些慌乱,他再欲挣脱她的手。
温蓝攥得更紧了。
“大哥。”温蓝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您就原谅我跟我的家人吧,您要是不原谅我就一直跪在您面前。”
“你,你先放手。”玄月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奇怪了。
他虽然见过大风大浪,徒手也拧断过人的脖子,但是他从未跟女子像这样有过亲密接触。
那柔若无骨,丝滑娇嫩的触感让他心慌。
这,这山野村姑也太大胆了。
“你都是这般跟男子讲话?”玄月厉声问她,目光移到她的手上。
温蓝连忙松开手,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破冰行动失败。
因为她用错了朝代。
不过,她还想再挽回一下。
“我从未像这样跟任何一个男子讲过话,因为我从未求过人,就算孟千城陷害我,村里人诽谤我,我都未像现在这般跪下来求人。”温蓝模糊了概念,“我当初觉得这世间太冷酷,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活过来后我就不想再死了,我想改变命运,我想活出个人样。所以我才这般求您!”
温蓝说完这番话,屋里有了一分钟的沉寂。
最后那猎户突然起身。
温蓝吓了一大跳,她紧张地看着他。
“我饿了。”他说。
温蓝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她马上站起来表示,“我们回家,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玄月回应完突然又觉得那里不对劲。
这村姑最后一句好像没有用敬语,而他居然用了宠溺的语气。
猎户再一次开恩,温蓝是喜出望外,这一次她不敢节外生枝,忙谢过林家夫妇的挽留,拉着猎户就往村外走。
一路上她还不忘自己丫鬟的身份,一会儿帮猎户指路,来一句大哥你注意脚下。一会儿又帮猎户折断头顶的树枝,说一句大哥你注意头上。
忙得是不以乐乎。
而玄月见她殷勤的模样,又想起她在山里遇到野猪时揶揄他的神情,他不禁自问:这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一说要赶她走,她就低头认错眼泪汪汪。
如果手下留情,她又骑上脖子耀武扬威。
而且刚才她跟村里那泼妇较量时又是那么的不慌不忙,论起口舌来也是能说会道,这样的人怎么会想不开要到山上上吊呢?
“那个……”玄月想问一问她,但又觉得这似乎不妥。
他们萍水相逢,也许不出几日两人就要分开,从此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他没有必要去了解她。
这样想着玄月就闭了口。
温蓝在一边“伺候”着,见猎户欲言又止,马上马屁精似地问道,“大哥,你有事要吩咐?”
“没有。”
“您有事尽管吩咐,不要跟我客气。”
好吧,玄月胡乱找了一个问题问道,“刚才那村妇说你跟人私奔,而你之前跟我说的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温蓝听罢心中暗吧,果然,男人还是比较在意这种事情,就算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把发生在林芙蓉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玄月。
“后来我在集市听到孙大富那么说,我才知道我的真心误托于人。”温蓝说到这里时不免露出悔恨的神情。
“你恨他?”玄月问。
“谁?孟千城吗?”温蓝想了想,如果撇开林芙蓉的情感,她本人倒是想把那白面皮儿的男人拉出来揍一顿。
但如果她是林芙蓉,她觉得她不恨。
因为恨也是一种强烈的情感,而孟千城根本就不配得到这些情感。
对于伤害自己的人,毁灭者选择报复,豁达者会选择遗忘。温蓝希望林芙蓉能成为一个豁达者,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但,孟千城必须受点教训。
这是两码事。
“我不恨他,但我想揍他。”温蓝说出她和林芙蓉两个人共同的心声。
“这是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猎户大哥这么问,我不太懂。”
“我觉得你不是林芙蓉。”
啊!
温蓝一惊,大脑疯狂地从林芙蓉记忆里搜寻关于面前这个男人的记忆。
她怀疑这猎户之前认识林芙蓉。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针见血地说出事实。
她确实不是林芙蓉。
可是,她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猎户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不是林芙蓉?”温蓝说这句时明显有些慌。
这个细节成功地被玄月捕捉到了。
他眯起了眼睛。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
就算这个林芙蓉是圣上派来监视他的,那又怎么样,他没有野心,也不惧任何人来打探。
“没关系,”他平静地说道,“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是真的不重要。
“时候不早了,快点回去吧,我饿了。”
“好。”
两个人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回到猎户家。
一进门,温蓝就开始准备晚饭。
猎户打的两只野鸡还在,温蓝寻的松菌也被她背了回来。
温蓝闷了一锅米饭,烧了热水处理了一只鸡,就着松菌开始炖。
这炖汤非常需要时间,温蓝想先去跟猎户打声招呼,免得让他等的心急。
这样想着她出了柴房,正准备到猎户房前时,就看见猎户拿着一包衣服打开一道小的侧门走了进去。
温蓝在这里待了两天,知道除了院门外,猎户家还有一道侧门,但她并不知道这侧门通向哪里。
是洗衣服的地方?
温蓝想到猎户拿着一包衣服,暗叫不妙。
他是主她是仆,洗衣服这种事自然是由她来。
“猎户大哥!”温蓝连忙奔了过去,拉开侧门去追。
侧门旁是一条不太平坦的小路。
月朗星稀,温蓝只能观个大概。
这路一边紧靠的山体一边是一群野竹,弯弯曲曲不是很好走。
但猎户对此处显然是十分熟悉,温蓝赶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没了踪影。
温蓝连忙跟上,走出去不到十米远,她听到了水声。
这猎户果然是来洗衣服。
温蓝突然有些感动,心想这猎户被人爷,爷的叫着,但为人并不懒惰。
每日早起还注意锻炼,打起猎来也是一把好手,更别说劈柴生火了。
现在,他明明有她这个丫鬟可以使唤,他却自己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