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谋定
不想问，没兴趣，不重要。
翊王先是一作揖：“多谢郡主。”
云璟瑄说：“殿下以退为进的计策的确好，一路走来很顺利，不过我与殿下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翊王摇头：“不，郡主曾说若是本王能够除掉四弟，郡主便会相助本王。”
“可是殿下没能除掉昭王殿下，反而昭王如今如日中天。”
“郡主也知道本王是以退为进，本王手中早已握有证据，不过郡主应该懂得，皇家最不需要的就是真相，最重要的事君心，本王得了君心，自然能除掉四弟。”
云璟瑄：“殿下雄才伟略，其实并不需要臣女，臣女或许懂得几分谋算之道，但却上不了台面。”
“郡主不必过谦，当年若非郡主一语点醒本王，本王恐怕会选错了路，与大哥四弟一样忙于与大臣们结党壮大自己的势力，又如何能明白君心之重，而父皇最看重的民心也重。”
云璟瑄沉声道：“殿下想要的，臣女确有一计策，不过，臣女有两个条件。”
“请说。”
“臣女希望殿下能够保魏国公府与长姐的平安。”
“怎么，不求富贵荣华吗？”
“身外之物，不重要。”
“第二呢？”
“臣女的婚事，由臣女自己做主。”
翊王笑了：“本王以为郡主要的是地位稳固，没想到——”
云璟瑄笑而不语。
翊王爽快道：“本王答应你。”
“君子一诺，臣女自当相信。不过还是白纸黑字比较让我，让殿下安心。”
翊王如她所愿。
翊王有些迫不及待了：“那么郡主可以说计策了。”
“君心在于沈皇后当年之事，而要解开皇上的心结，唯一能出面的人只有一个。”
“郡主是说母后吗？”
“殿下自然有办法见到皇后娘娘，对吗？”
“见到母后又能如何？”
云璟瑄附耳过去轻声言说。
翊王惊道：“母后忍耐这些年，怎么会肯——”
云璟瑄笑了：“殿下，正因为皇后娘娘忍耐了这么多年，她一定会为自己儿子的大业继续忍耐下去。”
云璟瑄没有说错。
不久后，凤仪殿传出皇后病重垂危的消息，求见皇上最后一面。
皇上虽说与她夫妻决裂，但是毕竟当年是他亲手陷害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不论什么原因，终究心中有一丝丝愧疚。
不然翊王不可能平安活到现在。
他一定会去见她最后一面的。
皇后形容枯槁，散发躺在床上。太医说皇后时日无多，最多一月。
皇后轻叹：“赫郎，让他们都出去吧。”
皇后如此亲昵地称呼皇帝。
完全不像一个被爱人伤害折磨了二十年的女人。
皇帝一挥手，侍卫们都出去了。
皇帝自然地坐在床边，唤道：“阿瑶。”
皇帝虽然软禁她，但是凤仪殿的吃穿用度依然照比从前，她的身子更是皇帝亲自指派的太医照料。
怎么会突然恶化这么严重呢？
皇后很虚弱：“让我见见叡儿吧。”
皇帝低声道：“叡儿他——去江南办事，伤了腿，是朕没有保护好他。”
皇后冷笑道：“赫郎，叡儿如此便再也不能承继皇位，赫郎该安心了。”
皇帝有些犹豫：“阿瑶——”
皇后道：“我想见见叡儿，我已时日无多，总要见见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
皇帝叹道：“好。阿瑶，你要保重。”
真是讽刺。
这两个人的关系真是可悲。
第二日清晨，皇后得到皇帝的旨意，开始梳妆打扮，上了两层妆，看上去容光焕发。
翊王被侍卫推着进来了。
皇后冷言道：“你们都出去吧。”
侍卫们都没动。
皇后继续说：“你们退在门外也听得到本宫与叡儿说什么。”
侍卫们只得退出门外。
皇后与翊王像多年未见的母子般寒暄了几句，皇后就让睿王靠近一些。
然后就——
皇后突然暴怒，推开翊王，门外的侍卫听到声响冲进来。
翊王一脸错愕。
喊着：“母后，您怎么了，我是叡儿。”
皇后很愤怒：“让他滚！让他滚！叫皇上来见本宫！”
这么多年没见的母子。
为何皇后会是这种反应呢？
侍卫们赶紧推走翊王，禀报皇上。
听说皇后受了刺激，病情加重，皇帝下了朝就来了。
皇后的怒视。
皇帝屏退左右。
他叹气。
“阿瑶。朕让叡儿过来看你，你怎么发这么大火。”
“皇上是觉得我老眼昏花了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吗？”
皇帝无奈道：“阿瑶，他就是你的儿子，他一出生朕亲自把他抱去宁雪那里的。”
宁雪是宁妃的名字。
皇后继续怒视。
她激动道：“叡儿是我亲生的，他手臂上明明有个胎记，他不是我的叡儿。”
皇帝一愣。
难道——
他记得上次云齐进宫，不慎被端茶的小太监弄湿了衣服，他分明看见云齐的手臂上——
不可能——
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惊恐道：“是秦怡那个贱人！是她杀了我的儿子！”
皇后恨得十指都要掐青了。
皇帝叹了口气道：“阿瑶，你身子不好，别这么激动。”
“叡儿，朕带他来见你。”
皇后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平静了许多，又骤然晕了过去。
皇帝吩咐太医进来。
“你们要全力救治皇后。”
皇帝怅然若失地走出凤仪殿。
回到御和殿，唤来李青。
“你去传云府二公子进宫，就说朕有政事询问。”
皇帝传唤，云二公子自是赶忙换好朝服出门。
远处长房的母子也只能看着眼热。
严氏只得教训云尚：“你是嫡子，怎么给那个贱人的儿子给比了去。”
云尚狡辩道：“他能在大理寺做官，还不是二房的妹妹有出息，得了皇上的青眼。”
云琬璇听到，冷笑一声：“哥哥，即便是靠了璟瑄妹妹，那人家也是先考中了的。”
云尚撇撇嘴：“你到底是谁的妹妹。”
严氏恨铁不成钢：“我从小给你找的都是最好的师傅，偏你这么不用功。你要是中了试，母亲让你外公为你说项，你的官职难道不会比云齐高？”
云齐与皇帝之间心照不宣，只当这次入宫又是父子叙旧。
没想到，没有去御和殿见皇帝，而是在侍从带着去了凤仪殿。
云齐道：“李公公，凤仪殿乃是内宫，我们外臣怕是不好拜见吧。”
李奇只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云齐带着疑惑入殿，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满身华服，头戴凤冠的女子。只是主人显然身体不适，体力不支，歪歪地靠在榻上。
侍卫们都按着皇帝旨意退出宫外。
这时皇帝悄悄前来。
她不断地让云齐靠得更近些。
云齐觉得别扭，但还是靠得越来越近。
只看见皇后反复查看云齐的右手臂，然后细细问了他的生辰家世，听完后，竟是不顾礼节，紧紧抱住云家公子。
云家公子想挣脱，却也怕伤了皇后=。
半晌，皇后终于放开，没有解释什么，让云齐走了。
皇帝隐藏起来，侍卫们按吩咐，将云齐带去御和殿。
皇帝想：“难道，她是知道朕在门外，所以才——”
不对——或许她此刻想的是，不与她相认，云齐就能继续留在民间。
或许，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陈年往事，怎么会突然在此时被揭开呢？
长孙赫有帝王该有的多疑。
再见云齐的时候，皇帝的情绪已经调整好了。
“朕为何这般爱惜你，你心里很清楚缘由。”
云齐行礼道：“陛下爱民如子，臣亦是陛下的子民。”
他与他之间，从来都是这般疏离，往日不论皇帝如何刻意亲近，他都只是礼数周全。
虽然接受了皇帝的一切好意。
“今日你去见皇后，她可跟你说了什么。”
云齐答道：“皇后娘娘神志不清，似乎将臣错认成了翊王殿下。”
“哦？是吗？”
“你不想知道朕今日为何让你去见皇后吗？”
“陛下，臣是陛下的子民，其他的不重要。”
云齐必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疑问，不然不会这么回答。
秦怡已然过世，当年的两个孩子又刚刚出生便与生母分离，皇后被幽禁二十年自然也很难清楚真相。
那么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