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半相谈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胡天野和孟无涯都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后来孟无涯索性背过身子，枕了一只胳膊，不再说话。
湖面上夜风袭袭，一眼望过去，月色朦胧，倒映进湖水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却都是一场镜花水月。
“孟无涯，那夜你们为何去清明镇？”胡天野知道孟无涯没有睡着，虽然他躺着一动不动，可偶尔的轻叹声，还是暴露了，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孟无涯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白眼球翻动着，嘴里长长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何人所托？忠何人之事？”胡天野语气平和，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湖面。
“你为何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干你何事？”
“因为你们来的那夜，我爷爷死于非命，这个理由充分吗？”
“……”
充分，真的足够充分了，一直清静无忧的日子被突然打断，他们就像一群莫名出现的盗匪，噼里啪啦到了人家家里，杀人放火，巧取豪夺之后，又来一句干你何事？
孟无涯语塞，他不知此时胡天野脸上是什么表情，愤怒吗？还是想打一架？风吹乱了他的发，随手一捋，手背竟是凉的，再一摸，这沙子也是凉的。
“你那块刻字的玉佩就是我在我家门前捡到的，所以，你是否可以给我一个解释？”胡天野随手拾起身旁的一颗小石子，许是在岸边待的久了，棱角都被磨得圆溜溜的，握在手里，只觉又冰又凉，然后他奋力一掷，远处的湖面上，看不清是否激荡了一下，它太小了，都没办法激起水花。
孟无涯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有点儿干，然后试着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身体不自然的抖了抖。
“为何不说话？你不是受人之托吗？所托何事？杀人？跑了一个你们知道吗？”胡天野歪了歪脑袋，怀里的小君此刻睡的香甜，软糯的头发靠在他的胸前，趴着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他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摆，尽量包住她的身体。
“我们是去……”
“公子。”
“公子。”
孟无涯话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起身一看，竟是孟逍和孟遥，再后面站着的是船夫跟一个陌生女子。
“孟公子好，我是阑珊，是我们家主的贴身婢女，特意来接你们去兰家庄。”阑珊十分恭敬的作了个缉。
“姐，快醒醒，孟遥他们回来了。”孟无涯轻声唤醒了孟无欢，孟无欢睁开眼睛看到突然出现了这么大一群人，神色懵懵的，不过片刻间她就缓过神了。
“梦逍孟遥，真的是你们，你们去了哪里？怎么会找到你们的？你们有没有受伤？”
“哎呀姐，你一个个的慢慢问，这样突然问这么多，要他们怎么回答？”孟无涯瞟了一眼胡天野，心里却是万分感谢他们突然出现，否则再继续下去，指不定扯处什么陈年旧事。
孟无欢略略有些激动，眼角含了泪，她不住的点头又不住的摇头，抓着孟遥的肩膀，似乎她是从某个地方突然蹦出来，然后再一个不留心，她又会消失不见一样。
“大小姐，我们上岸之后等了你们好久，可是一直都等不到你们，然后有人飞星传音给我们，让我们直接去兰家庄等你们，难道不是你或者公子吗？”孟遥解释道。
“什么？飞星传音？”
“啊？”
孟无涯跟孟无欢面面相觑，俩人对视了一个眼神，似乎都在告诉对方我没有啊，然后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嗯，这样啊，幸好你们先去了兰家庄，我们没事，可能是我睡迷糊了，把这件事忘记了。”
“夜色微凉，还是不适宜久待，几位跟我一起回兰家庄吧。”阑珊显然把胡天野当成了某个随从之类的人物，所以也没多问。
胡天野一直不语，但他目光却没有从阑珊身上移开，倒不是因为阑珊长得多倾国倾城，而是她嘴上说自己是兰家家主的婢女，可是无论从衣着打扮或是谈吐气质，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婢女该有的样子，虽不说她穿金戴银，但一身罗纱裙却是细腻轻柔，耳饰也是晶莹剔透的白玉，他胡天野纵是再没见过世面，也是识得这一看就是上乘之品的物件的。
再来说说她的谈吐气质，普通婢女，不管是再贴身受宠，因平日里卑躬屈膝的久了，也不会有如此挺拔之姿，清清冷冷的，你说她对你恭敬，虽不是装出来的，却也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姿色算是中上，略带孤傲。
“麻烦阑珊姑娘了，竟是深夜叨扰，兰家家主近来可好？”孟无欢递了个眼色，孟无涯一行几人跟在他们身后出发了，胡天野依旧抱着小君，船夫本想接过去，可胡天野担心扰了她的美梦，便摆了摆手，就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睡着。
“孟姑娘问得是我们哪位家主？”阑珊答的小心翼翼。
“哦，我忘记了，兰老家主不是清修多年，不问世事了吗？两位都可安好？”孟无欢笑道。
“嗯，是的，都好都好，多谢孟姑娘挂念，孟家家主向来清心寡欲，倒是可能跟我家老家主聊的来。”阑珊客套寒暄了几句。
真是个两面派，估计心里一点儿也不愿意往来才是吧，胡天野盯着走在前面的阑珊，初次见面，就惹得他心生不悦的女子还真是少见，尤其是像阑珊这般瞅一眼，便知深不可测的女子。
“兰家庄可不是梦不落，也不是清明镇，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孟无涯大概看出了胡天野的心思，半是警告半是劝解道。
“我一向也没有惹是生非，只要是非不要来惹我就好。”胡天野跺了一下脚，激起一层尘土扬在身后，害得孟无涯连连咳了几声，这话明显话里有话，略带嘲讽。
“不识好人心。”孟无涯呸呸呸吐了两口，两手一挥，那些尘土落下了。
“前面到了。”阑珊抬手指了指，然后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兰家庄几个气势宏伟的大字出现在了一块高高的牌匾上。
“难怪能广邀天下世家，原来是财大气粗啊。”胡天野忍不住咋舌。
“这叫根基雄厚。”孟无涯翻了个白眼。
“咬文嚼字的，不就是有钱有势吗？又不是你们梦不落的，你拽个什么劲。”
不用说，俩个人又杠上了，还是因为别人家的事，着实让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