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警官③
“老大,你不也来喝点吗?”骷颅坐在悬浮器上,飘到老大声旁,学着老大装深沉的看着窗外。
“我不喝酒,你也少喝点。”老大今天没带声卡,声音很是柔和。
“我都快成年了,都不是小孩子了。”骷颅叼着吸管喝酒,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等20岁了才能喝,今晚就算破例,以后不准了。”
骷颅看着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哥哥在今晚难得放松了一会,也顺从的点头:“老大我去玩了啊。”
骷颅坐在悬浮器上,缓缓下降,和功臣们又一同庆祝今天的丰功伟绩。
老大看着他们轻松的模样,忧愁的看着远远的悬在空中的一环。
我们每个城市都进的去,而坐落在最高处的月溪岗甚至连基本的路线图,武力人力具体的分布和等级连一点资料都没有。有希望探入月溪岗的只有哪位可以死而复生的无能力者。
可是那个瘦小的姑娘却拒绝加入第四阶级这个和睦的大家庭。
大喜大悲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警官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有点抱不紧他怀里的小乞丐,小乞丐越发消瘦,正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中。
警官腰间缠的飞行器早就没电了,抱着奄奄一息的牧遥,拼命的跑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
警官喘着粗气,胸闷气短的对她说:“你马上就会好的啊,起来之后我们去买气球,买冰淇淋,去天上玩云,我们说好了啊”
医院其实蛮近的,他癫狂似的冲进急救室,随便找了个床把她稳当的放平,抽出一旁的呼吸器对着呆滞的医生大喊:“你们看什么看啊!你们不救人你看什么看啊!”
“先生,你能先告诉我她这是怎么了吗?”一个纤瘦的女护士走过来拿着纸笔试图安慰他的情绪。
“她是被蛇咬了,然后肉就开始腐烂。”警官急的看着医生不熟练的动作,又想起什么说:“她是无能力者,你们不要把给能力者用的药给她用,记住了啊。”
警官抓着护士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睛,他想表达自己的急切说到:“我有钱,你们一定要治好她啊。”
这个扎着丸子头的护士一听,切了一声抓了抓头发阴阳怪气的说:“不过就是无能力者,有必要这么急吗?”
“你特么你说什么呢啊!”警官瞬间炸了,一把推开护士,他愤怒的脸色就像一头野兽般。
他对着摔倒在地的护士一阵咆哮:“无能力者不是人吗?你他妈的不是人吗?你怎么不把你去让蛇咬一口看你急不急啊,你有没有医德啊,你算个屁啊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啊!”
警官咬牙切齿的盯着护士。
凭什么我千方百计护着的小乞丐要被你这般讽刺?
护士看着他,眼睛一红就哭了出来,一时腿软让她后退了两步坐到地上。
“我……我……”
“我你妈啊我,你这个恶毒的能力至上论徒。”警官野蛮的瞪了她一眼,踉踉跄跄的望小乞丐那走。
他透过缝隙,看见小乞丐垂在外面的手,她的手已经看不到好肉了,指骨裸露在外面,手背也是血肉模糊。
“啊……牧童?”他从喉咙里发出气息,嗓子沙哑的说着:“你怎么了童童?”
他颤抖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嘴里说着牧童的名字,挤到床旁。
他想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却没有地方下手,他形容不出来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能一遍一遍的问着:“她睡着了吗?她睡着了吗?”
警官隔着眼泪看着她,突然平静下来,带着哭腔对她说:“你要什么颜色的气球啊,是不是绿色?你告诉我吧我现在就带你去买。”
“先生,你冷静一下。”离他最近的医生悄悄释放能力,去舒缓这个长的很有标志性的人。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警官排斥着刺入他大脑的触手,哭着说:“她这一路该有多疼啊,为什么当时我没有看到那条蛇啊?”
“先生这不是你的错。”医生见他情绪不对,转头示意助手推走早就没有呼吸的姑娘,又给警官拉了个凳子道:“您先坐着,我带她去缝针。”
“我再看一眼。”警官站起身来,又被医生按下。
“你放心,你要相信A级城市二环医院的治疗水平。”医生看着他的后脑勺,悄然的把早已准备好的迷药放到身后的水杯里。
“我去给您接杯水缓缓。”
“……谢谢。”
警官弯着腰捏着眉头,舒缓疲劳。
“小心烫。”医生殷勤的把杯子递到他手里。
“谢谢。”警官没喝,而是抱着杯子揉捏着。
医生自然而然的走了,躲在他视线盲区,看到男人喝下加了药的水后,打开光脑给那边的人说。
“长官,他已经喝下专门准备的药了,您看?”他小心翼翼的讨好。
“明天来这里把人带走。”
“真是谢谢了,麻烦您百忙之中帮小人做的事真是过意不去。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小酌一下?”医生看着光脑屏幕上一对兄妹洋溢的笑脸,脸上浮现着笑意。
“这就不用了,你看正好你也在医院,就顺便把他带来的那个尸体找个地方扔了吧。”
“啊,这可是犯法的事儿啊,长官您看我……”医生瞬间慌了,他这辈子做过最昧良心的事就是下迷药了,抛尸这种事给他几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啊。
“没事,她就是个无能力者,在以前,你抛个无能力者说不定还给你奖金呢。”
“可现在那个法典已经被取消了啊。”医生道。
“所以你究竟想不想你那吸了毒的儿女提前出狱了?”
“我干!我一定给您干的好好的。”医生一口应了下来,他作为一个父亲,他就算再看不惯这些权高位重的人,他也要为自己的儿女着想。
“那就好,明天记得来戒毒所带走这对可爱的兄妹啊。”
通讯器那头传来两声爸爸,医生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思念操控着他说:“真是麻烦了。”
他等着对方先挂掉电话,才收起光脑,擦了把眼泪挺直一身傲骨,他又是那个骄傲的外科医生。
“好了,你们先下班吧,我去放尸体。”医生跑着回到办公室背起超大的背包,又快跑到停尸房内,接过那个被关照的姑娘。
“这不太好吧。”助理们面露难色。
“没事,我要仔细看一下她中的毒人。”医生赶走最后一个表示希望和他一同观察的助理,锁上门。
停尸房里冷气十足,医生被冻的打了个寒颤,他颤抖着转过身,卸下背包。看着这个甚至还要比自己儿女还要小上几岁的姑娘,现在全身没有好肉的躺在床上。
他试图扶起这个姑娘,却没有地方下手,他一咬牙把整个裹尸布都拽了起来,包住姑娘,又狠心的压了几下。
医生见她越来越小,直到可以被装到包里时,才停下了按压,他看着裹尸布染上的黑血道:“造孽啊造孽啊。”
医生用尽他几辈子攒下的胆子,做贼心虚的弓着腰,尽力避开可能出现人的地方。
夜很黑,医生早就换下代表天使的白袍,他把黑色风衣穿在背包外面,租了高额的自驾飞艇,前往第五环城。
医生缩在驾驶位上,回忆着那个充满尘埃终日不见阳光的的小城,那个把毒品带给自己家人的地方。难道自己也要变成那样的人吗?
医生看着旁边放的背包,他没有余地了,他只能继续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照顾大的孩子。
医生打开窗户,他把裹尸布抽了出来,扔了下去。他边哭边说:“孩子,我回去一定会给你烧纸的,我也是为了自己啊。”
说罢就开着飞艇回到二环。
白色的裹尸布在空中散开,里面本已经要变成骷髅的尸体,正在缓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