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簿
次日正月初二，雨虽停，天空仍薄雾笼罩，不见阳光。清晨，“猎毒小组”成员除向俊晖外，其余五人汇齐在横乡政府大院内简单碰面，范荷、李沐予带来了由县爱心企业捐赠的防护服、医用口罩、护目镜和手套等装备、物资。一组由谢乐娟开着自家私家车，二组由戚瑞开着乡卫生院的一辆面包车出发了。
话说二组戚瑞、范荷驱车直达辛栗村五组，来到朱远国家中，由于事先通知，村长万舒林早已到达等候在朱家，二人在门前换上防护服，与万舒林简单寒喧几句，便直奔里屋。屋堂坐着一位面容苍老、须发全白的老人，腿下夹着一只竹编香笼在烤着火，见三人进来，老人先打量了戴着口罩的万舒林，随即目光落在穿防护服的戚、范二人身上，神情呆滞，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如蚂蚁般大小的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人显然就是朱远国，万舒林上前，凑近到老人耳边道：“老叔，这两位是乡里派来做调查工作的，来你家调查些情况。”
朱远国眨巴着呆滞的眼睛，仿佛没有听明白一般，目光仍然在戚、范二人身上停留，看来，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万舒林有些着急，向里屋大声喊着：“朱婶，朱婶在家吗？”
少时，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妇，年纪大约七十岁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脸上露出笑容，热情道：“我以为谁在大喊大叫，原来是万村长，这大过年的，村里不是说不拜年、不串门的吗？”
万舒林连忙解释道：“老婶子，我们不是来给您拜年的！目前，这个疫情形势比较严峻，所以，劝大家都少出门，不聚集，不扎堆，保护自身安全的同时，也在为社会做贡献！我们今天来呢，想调查下去年腊月二十五，朱叔八十大寿那天，都有些什么人参加了酒席。”
朱婶不糊涂，一听就明白，但她不明白，农村摆场酒席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为啥要来调查？而且是每个来参加的人都要调查得一清二楚。她快速扫了一眼戚瑞和范荷，把万舒林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万村长，这阵势不对劲啊，是不是我家老朱他感染了那什么冠肺炎？”
万舒林后退了二步，与朱婶保持着距离道：“不是，您老别有压力，我们是来调查保护你们的，新冠肺炎传染性极强，但凡有过接触者都得隔离追踪观察，乡里来的两位同志，就是摸排这些接触者，方便控制疫情。”
朱婶愁眉道：“那天参加酒席的人少说也有四五百号人，要找这些人，我哪里记得清楚？”
“人情有往来，礼金登账簿，但凡办酒席，都有‘挂礼簿’登记参考的呀，只要把‘挂礼簿’找出来，不就一目了然？”万舒林提醒道。
“噢，对对对！”朱婶拍着手，愁眉舒展开来，转身就进了房间。
许久，两手空空的朱婶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万舒林道：“村长，我想起来了，‘挂礼簿’给我大儿子拿走了！年前不是办了酒席吗，大儿子拿着挂礼簿、开销发票和小儿子平账去了，一直没拿回来。”
万舒林听了，蚕眉微皱道：“这么说，还得跑县城去拿？”
“可不是嘛！两儿子今年都没过来拜年。”朱婶跟着皱眉着急道。“要不，我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
“哎，使不得使不得。”万舒林连连摆手，转身对戚瑞、范荷道：“二位同志，挂礼簿不在这儿，在他大儿子家里。”
戚瑞道：“他大儿子家住哪里？”
“朱家大儿名叫朱篱，住县城福安花苑，小儿名叫朱筱，住禾康镇。”万舒林答道。
“禾康镇？”范荷惊道。“离横乡很远的！”
万舒林小声道：“小儿子入赘给人家做上门女婿的，你们只去大儿家，不用跑去禾康镇。”
戚瑞、范荷点了点头，抄写下朱婶提供的两个儿子的电话号码，万舒林送二人出门，坐椅子上的朱远国站起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一般。
见范荷回头，万舒林连忙说：“没事，这儿交给我吧！”
“万村长，辛苦了！”范荷微笑道。“口罩记得不要摘下来，回去记得要常洗手。”
万舒林答道：“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我现在不回家，每天就住村里广播室，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得自己亲自奔劳。”
辞别朱家，戚瑞、范荷立即驱车赶往县城，沿途经过几个卡点，通过测量体温、登记姓名也都放行，又用手机导航顺利抵达了福安花苑小区门口。
门口依旧设有卡点，一个戴口罩、臂红袖章，手里拿着额温枪的老大爷见二人穿着防护服，便过来询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戚瑞答：“横乡防疫所的。”
老大爷打量二人一番，皱眉疑问道：“横乡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范荷解释道：“我们来找一个人，他叫朱篱，住小区八栋三单元。”
“找人？不行！现在本小区处于封闭状态，八栋更是重点关注区，那里有几家住户是从武汉回来的，正在家自行隔离，生活用品都是社区工作人员代购好，放门口自取。”老大爷回道。
听了老大爷的话，戚瑞、范荷都犯难了，他们能够理解防疫的紧张、紧迫性，也理解老大爷的职责所在，可朱家的挂礼簿就在小区里面，这可怎么办？
戚瑞向前，客气对老大爷道：“我们真有任务在身，要不然，不为难您老。”
老大爷依旧摇头，似乎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半晌，又说了一句：“小区已经消毒，你们是搞防疫的，应该懂得。”
范荷道：“我们只取一样东西，可以不与住户见面。或者，让社区工作人员代替我们去取。”
老大爷听了，又重新打量了眼前的两个小伙子一番，悠悠道：“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社区的人马上就回来。”
戚瑞、范荷无奈，只得回到面包车上，安静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