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清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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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幻梦成真

因钮祜禄氏身子不爽,塔克世与觉昌安只稍稍安稳了些言语,便辞别而去了。

哈思虎一路送到寨外河边,这便要相别,只拿眼觑着黛茵扎,又不好意思和她说话,只好向塔克世道:“叔叔,晚来天欲雪,要不再留些时刻,侄儿抚顺买的好酒,孝敬大父和您。”

塔克世举头看了看天,彤云密布,天地间暗得发红,才从火屋出来,朔风而起,倒不禁打了个寒颤。

“侄儿一片好心,叔叔知道。今日且不必了,你额涅生病,须留你多加照应着。放心吧,达尔滚那里由我修书一封,他须看在我的面皮多与你些时日。侄儿,叔叔还是那句话,嘉穆瑚人马粮不足,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你谨记吧。”

“是的叔叔……”哈思虎沮丧地垂下头去,因他二人与额涅讲明其中利害,意思是教嘉穆瑚合并觉罗寨,岂莫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想留口活路,这是唯一之策。两个人说得很亲切,亦欲凭保达尔滚绝不会为难你母子俩。

哈思虎到底不愿屈服他人……

只闻马蹄声去,尘飞逸,空留一人望断长空。

哈思虎怅然若失,只闻兰香仍在,马玲声渐远。

西风摇曳,白雪纷飞。

念那女子,空留下情丝一片。

哈思虎像犯了透骨相思,伫立原地,傻乎乎地,也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天地间有无此身,魂意都随着去了,仍望她不见。

到了傍晚,哈思虎依然心怀悒怏,把一天愁,都撮在眉尖上。

不久,便入了梦乡。

梦里,他遇见了黛茵扎。

二人遽近枕席,暖手于怀。

哈思虎为之破颜,捋裤自嘲,遂与狎昵。

百般逍遥,千般妩媚,万般舒畅,却是一生所未经历的。

晓钟已发,哈思虎朦胧转醒,方知是梦。

“唉!神仙归洞天,空馀杨柳烟……我当真是害了相思之症,可怜!可怜!”哈思虎只一转身,望见旁边正卧着一女人!

“啊!——哎呀!”哈思虎大惊失色,只见那女人正睡未醒,青丝掩着半面脸,分不清是谁。

哈思虎忙揭开被褥,只见她袒胸,忙又把被子盖了上去。

顿时,哈思虎的血色升了上来,双手有些抖动。

莫不是眼瞎了?怎会有一个楚楚若仙的女子在我一侧?

哈思虎呼吸都紧促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好稍稍掀开女子秀头发,乍一见——不是黛茵扎是谁!

掀开被子,只见她无所不靡!

“我……我不是在做梦么?怎……怎地是真、真的?我的妈!”

哈思虎想下床,但睡在床里,须跨过她的身子,只好先抬起一只腿来。

这时,黛茵扎醒来。

哈思虎尴尬万分,又无有一物遮掩,简直无地自容,嘴都抖了,“我……我……你!……你……”

“啊!是你——”黛茵扎也显得几分惊讶,逃出棉被来,见自己无所不靡,更羞得脸色红晕。

“你……你别急,我到门外穿衣服!”哈思虎跳下床去,一把抄起衣服来,刚望门口穿去,那门“吱呀”开了。

努尔哈赤走了进来,见俩人同处一屋,像是刚行完事。脸色瞬时黑了下去,“妹子!你和他!——”

“哥!我不知道……”

哈思虎见黛茵扎喊他哥哥,顿时傻了,心想这可糟了,她居然是努尔哈赤的妹妹!努尔哈赤绝对不会饶了自己的,当下,吓得裤子都忘穿了,直愣在原地,直勾勾地出神。

“成何体统!”努尔哈赤一甩门,径自去了,留下二人来,臊得难堪至极。

哈思虎心里到底还是暖意洋洋,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虔诚的内心打动了奥木妈妈,奥木妈妈施法将她送给自己吗?

“这么些年的供品果然没白吃我的。”哈思虎正想着如何再犒劳一番奥木妈妈的神像,只见黛茵扎整理好衣服,抹着泪朝门外走去。

哈思虎没功夫再想着上供之事,忙随着她去,直来到努尔哈赤的下处。

穆尔哈齐也在屋内,兄弟二人守着昏迷不醒的佟小青已经一宿没睡了,熬得有些憔悴,不过尚是有神。

兄弟二人看样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恶行”,也并没什么话说,只倒了一碗开水给自己喝。

黛茵扎窗前炕上,泪尚未止,却悄无声息地。

屋内静得连掉根儿针都能听见。

吊壶内煮沸了的开水咕噜噜地冒着滚烫的热气,努尔哈赤舒出一口气来,说道:“昨天她随阿玛来到这里,被我撞见,所以我留她一晚。只陪喝了几杯。黛茵扎,你说,你为何会在他的床上?”

哈思虎忙说:“不对呀,她……她不是随塔克世叔叔走了吗?我亲自送的呀。”

黛茵扎抹了抹泪,道:“昨天我随阿玛和大父路过古勒寨,进去探望了一眼姑姑,才想起来阿玛的手令落在了这里,我也没敢告诉他二老,偷摸地赶了回来。”

哈思虎问:“是什么手令?找到了吗?”

努尔哈赤道:“是被我捡到!阿玛在建州的手令,我自当认得。——妹子,你这记性,丢了手令是小,贞洁是如何能丢的!你真该挨打了!”

“别!别!”哈思虎忙站起身来,挡在黛茵扎身前,满脸惭愧地道:“此事因我起,我的错……我来负责,大哥哥,你别难为她!”

“你说!你如何负责?”努尔哈赤厉声言道:“你若不说出条理来令我满意,我饶你不得!”

哈思虎从来没见过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火,看来他为了这个妹子,打算要和自己拼命。可自己也是真心喜欢黛茵扎,一见便钟情,昨夜遂如心愿,乃求之不得,怎会起负心之意?

“我愿意娶黛茵扎为妻!她是我的大福晋!”哈思虎憋了许久话,终于吐出口,因见努尔哈赤怒气未竭,心想自己说错了不成?寻思一阵,恍然大悟,忙作补充,“她是我的福晋!没有嫡庶之分的福晋!我哈思虎永永远远只有一个福晋——就是她,黛茵扎!”只见努尔哈赤的面容稍释,又转脸见穆尔哈齐,他正向自己投来肯定的目光。

如此,方才松了口气。

努尔哈赤道:“好了,黛茵扎,你别哭了,他既答应娶你,你也不必伤心,你们即日成亲便罢。”

“啊?即日成亲?”哈思虎有些不敢相信,娶亲事件大事,如何这般草率,况且阿玛还没发送,这边便要成亲作喜,是否过于急切?

穆尔哈齐笑道:“你还叫哪门子的‘大哥哥’?还不快叫‘大舅子’!莫不是想悔婚?”

努尔哈赤道:“我受不惯汉人这上下旁称,你还是叫我‘大哥哥’直接一些!”

“好的,大哥哥……”哈思虎对于急促结婚有些难堪,遂道:“这婚姻大事,一般都须先通媒、再相看,大小定、行聘礼、换盅等等也要半个多月,况且,我……我这又没置办什么,距离最近的马市来回也要好些天,有的没的,也不知汉人们有没有时样物件在贩卖,怎地也要开春才能安排妥当,如此这般、我怕……我怕……”

“哼!你和我妹妹睡觉时怎地没有‘诸多可是这般’?分明是想摆脱干系!”努尔哈赤说到尽处,站起身来,魁梧的身板,要比哈思虎高出一个头来。

哈思虎见了他,自不敢多言诡辩。

“你所谓的通媒,我看无须了,你俩既是自然相爱,而已经坐实,大小定自当不论,至于聘礼之事,哼,我建州都督的家中,还少你嘉穆瑚几头牛羊不成?”

“是……是……”哈思虎心寻思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已经同房了,还需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作甚?黛茵扎已经是自己的人,多少金银也买不走的,这点大可放心。“只是额涅还不知此事,我必先禀过她知道。”牵起黛茵扎的手,说道:“随我去见我们的额涅吧,她见了你,一定喜欢。”

黛茵扎也没说话,只回头望了望二位哥哥,便跟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