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护送归营
在知道钮祜禄氏已自缢后,场面顿时寂静了下去。
努尔哈赤转目望向哈思虎,哈思虎神情落寞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那完布禄与钮祜禄氏年轻时有过一段感情,而后别离二十年,心中尚保留了这份情愫,未料人生无常,香消玉损转瞬空,百般滋味,迎上心头,一腔热泪作哀思,泪咽东流。
努尔哈赤行到哈思虎的面前替他拭泪,直到他的泪尽,方才劝道:“你还有黛茵扎,还有你们的孩子,现在开始,你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应该独立挑起嘉穆瑚的大旗了。”
哈思虎念起黛茵扎和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心中稍有慰藉,想来总没有辜负父母一片抚养,家族终于有后了。
“大哥哥……”哈思虎提起勇气来,“我要守卫我的妻子、和我的家园!”
“你阿玛和额涅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哥哥我也会护着你的,不教你吃亏!”努尔哈赤回到主位,传令道:“将达尔滚传首建州,以慰亡灵!”
达尔滚的尸体被草帘子裹着的,自尸房拖到会场中央,由安费扬古亲自操刀。统共五百刀,刀刀切得均匀,最后割下首级来,高高吊在堂子后的桅杆上。余下的肉块儿仍下油锅炸得酥脆,人人尽食,不在话下。
第二日,哈思虎受努尔哈赤命令,率领一队扈从亲赴阿玛塔克世的赫图阿拉城,目的是接回佟小青、黛茵扎,还有自己襁葆中的小侄子。
其实这些日子,塔克世一直以慈祥长者的身份照顾她们,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大儿媳,且二者都怀有身孕。塔克世连做梦都不敢想,自己快要当了祖父,又听闻自己的儿子打了胜仗,战胜了达尔滚,便更加后悔当初赶他走。所以这些日子里,塔克世夜夜忏悔,希望儿子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一家人共同生活。
当哈思虎的人马到了城门口时,塔克世亲自率领部下隆重迎接,并备好酒肉菜蔬,加以管待。
哈思虎见了岳父,连忙跳下马去请安,十分恭敬。
塔克世看着这文质彬彬的孩子,打心眼儿喜欢,他倒像个读书人。
“孩子,起来,教岳父仔细瞅瞅!”
哈思虎抬起头来望着塔克世,只见他国字长脸,褐眸浓眉,鼻挺翼厚,倒不像脾性火暴之人,遂笑道:“岳父,请受我一拜!”
“起来吧!”塔克世心中欢喜,忙扶他起来,说道:“里头备好了席面,你的岳母亲自下厨预备的,招呼所有人都入席吧!”
哈思虎道:“大哥哥说让我带着嫂嫂当日就归,所以不能耽误。”
塔克世眉头一皱,奇问道:“为何如何着急?在我这里和黛茵扎好好逍遥几日不能够么?”
“这个……这个我亦不知,只是大哥哥军令如山,如果误了时辰……我要受处置的,还望岳父……请嫂嫂和黛茵扎出来吧。”
塔克世不明白这个努尔哈赤为何如此心急,为了女人连阿玛都不要了?一时又想见儿子,思念之情骤然而升。
“我亲自护送她们到瑚济寨!”
哈思虎大喜,回道:“如此甚好,有岳父一路陪伴,小虎也不至于寂寞!”
如此,由塔克世率领,一路躜行,于日落前来到了瑚济寨山下。
哈思虎因一家团聚,欣喜异常,快马奔入寨中,回禀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听闻阿玛亲自亲来送人,不禁吃惊,好没声气儿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岳父除了亲自护送嫂嫂之外,他……他想见大哥哥你啊。”
“胡闹!我三令五申地叫你独自一人护送,为何不听?”
面对努尔哈赤的责问,哈思虎显得手足无措,他父子二人虽说前有怨隙,但毕竟骨血相连,有何大事过不去的?
“可他是我的岳父啊,他执意要来的……我们享受天伦,不更好吗?”
“——让他走!”
“为什么?”
“休问!我的话你不听么?要悖逆么!”
“可……可他是我们的阿玛啊……我赶我的阿玛走……我……”哈思虎被努尔哈赤的厉色给吓得哭了出来,双手颤抖的无法控制,“我大逆不道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大逆不道?”努尔哈赤气得喝道:“你问问他自己做过什么!我们兄弟是如何被赶出来的!天底下没有他这么做阿玛的!——额亦都!”
“在!”
“你亲自去拦住那个建州左卫都督,说我们瑚济寨不待见他!”
“唔?”额亦都顿了一下,随即明白,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千儿,回了声“喳”,转身上马,直奔山下。
塔克世见是一个体态雄壮的少年独骑而来,不禁皱了皱眉头,口中念叨这是谁呢。
“我乃固伦达护侍,得我们主人之令,建州都督再此止步,先请固伦达家眷进寨!”
佟小青与黛茵扎共坐在一辆车里,瑚济寨的人马从赫图阿拉的手中接过护送权,径引着马车回到寨中,与固伦达复命。
额亦都尚僵持在半山腰上,阻挡塔克世的去路。
塔克世拱手相问道:“真是年轻有为的巴图鲁!敢问你家固伦达为何不让我进寨,可知他是我的儿子!”
“毋须多言!我只听我家固伦达吩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经过我家固伦达同意才是!”
塔克世见他阻挡之心决绝,便无须开口再辩,只挑着铁叉策马而攻。
额亦都见他来势汹汹,又是固伦达的的阿玛,万不可出手严重,导致彻底伤了和气。故额亦都只使出六七分力来,塔克世没想到此人力大无穷,兵器相对,虎口震麻。
紧接着,山上又飞来一骑。
原那是安费扬古。
他见了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心中犯嘀咕,只大声喊道:“固伦达有命,令建州都督立即撤退,不然兵刃相见,休怪刀剑无眼!”
塔克世听了儿子对自己下达的驱逐令,心中火冒三丈,一不小心,被额亦都击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