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生劫起
话说这一世,五行圣仙早早已修炼得道,乃是一位极清丽超然之女子,化名影轻。闲来常做道仙打扮,阴晴不定,行踪难寻,游走于四方。
这一日,天帝早朝,特请了圣仙前去议事。
说到当今天帝,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百来年前羽化升天,剑眉英骨,可慑三界,颇有将帅之风!
老天帝封他做战神,他却嗤鼻道:“我这一生不为任何人效戎马之劳,不为将,只为王!”
三天三夜,天庭易主。
其人威武凛冽,目光如剑,然而一张掐金流纹面具却遮了有大半张脸,因此问尽天下人也无从得知他的样貌出身、前世来历。
圣仙向来散漫,请了半日未到。天帝倒也不急,斜靠着撑手假寐。众仙家畏惧天帝,见他如此,心中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多嘴,整个宸极殿中静谧无声。
又等了半刻,方听见清谷一声:“抱歉,本尊来迟,让列位久等了!”
人未到,先已为声倾。
众仙看去,只见圣仙按落祥云,莲步轻移,步入殿中。衣抉翩跹,姿态袅逸,眉目清宜,见之令人神清气爽。
“圣仙客气。”众仙忙还礼道。
“圣仙终日繁忙,本君原不该多做打扰,今日相烦,还望勿怪!”
不知几时,天帝已端坐发话,声如洪钟,响彻朝堂。
“天帝客气,有何事相商,说便是了!何必讽我?”
天帝勾唇一笑,道:“近日六界妖魔横行,我天界又不知何故,多生事端。本君无法,劳圣仙往返六界时稍作挂心!”
“这是差我去替他办事了?”
圣仙心中想着,嘴上却也不反驳:“小事怎算劳烦,本尊记下便是了,天帝若无他事,告辞了!”音未落,早已驾云而去。
“来去不留烟云,怎如梦一般?”天帝不禁呢喃道。一转眸,卷袖而去。
“恭送天帝!”众仙松了一口气,也纷纷退去。
扬州城内曾有座五行道观,四方院落,如民宅一般,却香火鼎盛。圣仙下到凡间时,常歇于此地,这日下凡后,便仍借居在此。
恰巧这观外不远处有座石头山,半年前山里来了个矶石大王,法力甚高,霸了一方水土。
这晚听了小妖来报:五行观里来了位高人。以为是争抢地盘,便自恃高能,不服气想去会会。
一旁的小妖忙劝道:“大王,小的看着这人不染烟尘,像是神仙,咱们还是不去招惹为好。”
“就是,大王,好汉不吃眼前亏啊!神仙来,不过待两日就走,咱躲过一时,您还是这儿的霸王!”
“啪!啪!”矶石扔了酒坛子,上去就是两巴掌,攉得两个小妖眼冒金星,直打转。
“没骨气的东西,凭他是什么神仙,本大王是西海琉清观——金风老祖的干儿子,哪个菩萨见了不得让三分,凭他是什么东西,本大王倒是要看看!”
第二日果然携了一帮小妖,直吵嚷到道观里,口里骂骂咧咧,不多时便围了一群看戏的。
圣仙此时正闭目清修,这会儿来打搅,也是矶石不知趣。
“嘭”
一声响,门骤开,圣仙形如雷电,还未及矶石反应过来,已被紧紧捏住脖子拎离了地面。
矶石敌不过圣仙手上的力气,只好将手脚一顿乱舞,圣仙皱眉,手上功力又暗暗加了几分,矶石承受不住,当时显了妖形,四围的人纷纷吓瘫在地。
小妖们见状,逃了有半数,只留下几个慌张吼道:“我大王乃是四海琉清观金风老祖之子,你怎敢伤他!”
圣仙嗤鼻一笑:“任你是谁,敢挡我吗?”
掌间神风暗涌,化出三味真火,一抬手便将几个小妖烧得灰飞烟灭。
矶石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之人白裙席地,红云绕骨;集火行之善战、金行之肃杀于一体;眉眼风骨不凡,法力不可估量,方知不是一般人物,连忙求饶。
然话不过两句,圣仙只觉耳边吵嚷,小指一勾,已魂飞魄散。
众人见她灭了妖,赶忙过来磕头。圣仙觉得无趣,方要回房,这时,一位大肚妇人哀叫起来,像是要生了。她夫君扶着,着急喊道:“我娘子要生了,哪位发发善心,替我去请个稳婆吧!求求你们啦!”
众人见神仙不做反应,只围拢过来,却不敢轻言搭手。
圣仙扫过一眼,冷冷回了一句:“望着本尊作什么!若不是生个孩子也要本尊亲手相助不成?”
应着声,便有个老妈妈立即从人群里挤出来:“这儿、这儿,我是稳婆,大家让让!来,让让!哎!散了散了,这生孩子,没什么好看的啊!散了散了!”
说着话时,已有几位道姑拿了席子、布匹遮挡起来,老妈妈吩咐了去拿剪子、热水,忙活起来。
这孩子生了良久才出来,哭声尤其大。人已散去不少反倒圣仙仍在原地看着。
老妈妈抱出来,用布裹上:“是个大胖小子!恭喜恭喜啊!哟!这孩子的脑门怎么这么烫啊?这怎么刚生出来就发烧啊!老身我还真头一次见呢!”
圣仙闻言,从老妈妈手中抱过孩子细细打量,而小小婴儿见了圣仙,竟笑了!
那男人与稳婆见了可是不解,但男人转而又喜道:“仙人若是喜欢这孩子,也是他的福分。犬子与仙人也算有缘,小人斗胆,烦劳仙人给犬子起个名字吧!”
影轻回过神来,笑道:“先生客气,不知先生贵姓?”
“哦!不敢!小人贱姓‘火’。”
“火?”影轻抿嘴一笑,“可也是有缘!”
“仙人说什么?”
“哦,没什么,此子生于丙巳年未月正午时,命中属火,甚刚阳。但火气过旺,恐怕命中有阴劫!”
“啊?!”那火某慌忙跪下,“虽不知何为阴劫,但求仙人相救!”
“先生请起,所谓阴劫,就是——他将因女人而性命堪忧!先生放心!火过旺,引水灭之,但水不可多,否则反而伤命,不如取名做‘火冽’,有水却不多,定可保你儿性命!”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那火某连连磕头道谢。
影轻将怀中孩子还于火某,继而道:“然此名只可保他一时,至多二十年,他必得随我走!唯有我,能助他躲过此劫!”
两夫妇对视一眼,那男子道:“能跟随仙人是我儿之幸,多谢仙人!”
那妇人虽有不舍,却也不敢反驳她丈夫,只好跟着道谢罢了。圣仙应了一声,转身回了房,众人方都散去,口里直夸这神仙善恶分明,慈悲救人等等。
列位大抵都已猜到,此子便是火行子。火神主战,“火”与“祸”相通,所以火行子的出现,令圣仙意识到千年大劫的逼近,因此心中郁郁,在房中坐了半日,终于觉得无趣,便驾云回了天界。
到了天界,依旧漫漫,出神间,竟至了一株老树下。
说来,这树也活了几万年了,与圣仙曾有些交情。此地风定无云,恬香沁鼻,树下一只秋千架也不知何人何时安在那里。
圣仙忽觉得心静,便于那秋千上坐下小憩。树色原是粉色,如今看着,倒像添了几分酒色,圣仙细闻时,果然花香中夹着酒香。
“哪来的酒香?”
“回禀圣仙,这酒乃是天帝初升时埋下的,这些年了,也不知是不是忘了!不过倒的确是坛好酒!”
“呵!这倒好!我今日正愁着没处解闷,算是便宜我吧!”于是施法取酒,又变出个大海杯来,顾自斟饮起来。
那树仙虽年长几岁,却怯懦、畏惧天帝,于是慌起来:“圣仙要饮酒,小仙本不该多言,只是天帝那里,小仙不好交代——还请圣仙见谅!”
“不过是天帝罢了,你有几万岁了,你我是他的前辈,还怕他不成?喝他坛酒什么打紧的!确是好酒,来!你也尝尝!”
说着便倒了些酒在地上,那树仙虽怕,但抵不住酒香,便领了。
影轻一杯又接一杯,说话间便已去了半坛。两腮绯红眼惺忪,好一副醉态。
“圣仙——少喝些吧!”
威而不怒的话响在耳后,圣仙应声回头,见天帝一身黑袍,负手立在秋千架后,一双剑眉微蹙,慎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