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

这是我今天第7次起身去倒水，茶水间的窗户，刚刚好可以看到一点辅路的情况，这是我今天才发现的。不知道他们收到了我的信息没。我总是担心，他们就简单当做车祸处理了。所以，我才把那把刀留在那儿，这样，他们总该发现了吧。

发现了我的艺术创作，发现了我暗藏的一点点小心思。

警队已经撤了，上午还看得到两个警察在沿街询问，现在都回去了。街道上恢复往日的平静。我已经不那么紧张了，经历过凌晨的一切，我再看形形色色路过我办公桌的人，仿佛都如那个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那么脆弱，那么柔弱。

生命有时候如同鸡蛋壳一样，一碰就碎。

我没有睡觉，我很清醒，我又来上班了，这比睡眠带给我的，更丰厚。

离开会还有十五分钟，林英玄早早来到了会议室，他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掀开椅子上的小桌板，认认真真放下笔记本电脑。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案情的讨论会议，他希望有一些仪式感。他打量起这个会议室，上次来的时候还是自己闯进来呢，现在自己也可以坐在这里听着案情的最新进展。白板上，文印塔案的材料还没有撤下，他们新增了一块，来写这次案子的材料。朱平平推门而入，发现有人早他一步到了会议室，“哎呦，眩晕同学，这么早就到啦。”

“什么眩晕同学，别乱喊。”林英玄皱了皱眉，语气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你那名字太拗口，以后就喊你眩晕吧。喊多了，你会不会真的晕啊，哈哈哈。”

朱平平一边分发材料，一边和林英玄打趣道。然后就开始在白板上写案件进展的要点了。他看了一眼之前写得满满当当的白板，“哎，这块板儿还不能擦，案子破是破了，还差那一点点。”

“哪里是差一点点，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吗？”林英玄说道。

“你说是就是吧，早点破了就好了啊。我把所有的，所有所有材料都共享在文档里了，给你开了权限，去看吧。发挥你活跃的大脑，让我们早点抓住犯罪分子吧！”

林英玄听到立刻打开了电脑，开始认认真真地看材料。文印塔案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来，所以掌握的材料不多，不过既然前辈已经完成了鉴定工作，他也没多去看。现在反而有时间来看看了，既然变成了一个案子，是需要好好研究一下了。

开会的同事渐渐到齐了，法医李桐也来了，还带来一个清瘦的小姑娘，留着利索的短发，看起来很是古灵精怪。“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分过来的新同事，叫何丹，现在先跟着我这边，今天带来大家先认识一下，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流程和内容。以后工作上和老师们多多学习。”最后一句是他叮嘱何丹的。

何丹站起来，说道：“大家好，我是何丹，现在跟着李老师工作，以后请多照顾了。”

“哇，女法医！欢迎欢迎。”朱平平带头鼓起了掌，林英玄等也加入鼓掌的行列。

“那我们，会议开始吧。”程海吩咐道。

“是。”朱平平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昨日凌晨，市第三人民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周海，34岁，江芡本地人。预估死亡时间凌晨12点到1点间。死者先后遭受了车祸撞击，被移动到案发现场后，又遭受伤口的重力按压，最终死亡。死者11点32分，于工作单位合江机械厂下班，从工厂后门出发，穿过一块施工工地后，在武平路和长富路路口被撞，长富路为单行道，在靠近路口处发现刹车痕迹。路口无监控设施，没有拍到事故经过。附近的监控摄像录像早上已经传给我了，我会尽快查看有没有可疑车辆。死者被移动到第一案发现场时，另一嫌疑人，也就是文印塔案的神秘人，区分一下，就叫神秘人哈。出现在现场，按压死者伤口，导致死者内出血加重。作案后又取下死者耳后一小片头皮，并留下文印塔案的凶器后离开。现在开车撞人的嫌疑人和我们的神秘人是不是一个人还不确定，凶器上也只有文印塔的血迹和李羽卉的指纹，就这样。”

“好，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我。那个逸寒给我的土壤样本比对结果出来了，和死者鞋子上的成分匹配。”

“嗯，所以关于死者的死前的路径已经可以确认了。”

林英玄点点头。

“我们这边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在文件里，大家可以看一下，和朱平平所述基本一致，病理学报告也没有异常，先是撞击，再是挤压，最终导致死者身亡。”李桐补充道。

“好，还有要补充的吗？没有了？现在我们有两个嫌疑人，一个是开车撞倒周海的，一个是曾经出现在文印塔案现场，对其进行二次伤害并带走凶器的人。第二个人现在是我们抓捕的重中之重，为什么他当时会出现在天河草原，又是怎么无声无息消失在现场的。周海的案子，是他刻意布置的还是偶然的，目前还没有任何的迹象。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我们扩展一下思路。”程海目光扫过参会的同事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看材料。

“王逸寒，你说说。”

“没有线索，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这个神秘人可以干干净净的出入两个案发现场并不留下任何DNA和指纹，看样子是有着一定的反侦查常识的。两次案件都发生在夜里，文印塔案的凶器，神秘人是使用过的，凶器上保留完整的死者DNA和李羽卉的指纹，要么死者是仔细擦拭过自己的指纹，要么就是。”

“戴了手套。”林英玄抬起头接了话，“是戴了手套，不是擦拭过指纹。我检查过凶器的刀柄，留下的李羽卉的两个指纹都相对完整，如果凶手是没有戴手套作案后擦拭指纹，首先要分辨出哪些是属于李羽卉的。对于神秘人来说，与其浪费时间分辨指纹还不如一起清理掉。而且在我检测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两枚指纹有什么异常。所以，凶手应该戴了手套，小心取下了凶器，留下两个指纹，握住刀柄，然后，嗯，推测啊，这样比较合理。”

“这么看来，神秘人不仅是具有一定反侦查常识，而且十分小心谨慎的人。”程海总结道。

“不仅如此，目前为止，所有我们可以证明这个神秘人存在的证据，都是他刻意留下来给我们的。如果他想悄无声息地作案并脱身的话，应该也不难吧。”匡平突然说道，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会议室的人盯着他看。匡平被一道道目光盯得低下了头。没错，林染说的一点也没错。不过，只掌握了一点模糊线索的她，居然可以第一反应判断出这个神秘人的性质，如果这个神秘人真的停不了手，那么哪怕是借助非警方的力量，他也要尽快找到这个人的线索，而最能帮助他的，就是林染。

“哈，好了。我找到开车撞人的嫌疑人了。”林英玄高声说道，同时抬起头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向大家，“根据朱平平放在共享文档里的一大堆监控录像，根据死者周海的打卡记录，加上地图上的距离，以成年人步行速度前后到达事发位置的时间为11点45分到11点55分，我还扩大了点范围，以免他摔跤了，路上磕磕碰碰了什么的。事发地点车辆行驶的是单行道，最近的监控距离0.7公里和博羽路交汇的路口，夜间行驶车辆本来就不多，所以车速应该很快，加上现场刹车痕迹的照片，对了这个照片是谁拍的，下次能不能拍的好一点，这个数据用得上的。”看着林英玄开始滔滔不绝地分析，程海打断道：“小林，说结果，过程告诉朱平平，让他写进报告里。”

“结果，结果就是这个人，还有他的车。”林英玄切换了界面，电脑上出现了一个叫秦宇的年轻人，23岁。“还有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现在发给你们。”

“朱平平，查一下他的情况，王逸寒，我们去见见这个秦宇。大家保持联系，散会。”

程海带着王逸寒第一时间出了会议室，林英玄深深呼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开始收拾电脑和材料。“可以啊，眩晕同学，你是怎么这么快查出来的。”朱平平笑着走过来，“你可帮我省了不少活，不然鬼知道我要看多久录像，中午请你吃饭，顺便教教我呗。”

“我这可是祖传秘制的技术，能不能教，那要看看中午有几个大菜了。”

“匡平，中午一起呗，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难得你今天不出去。再喊上那个新来的小法医。”匡平闻声答应，收起手机，刚刚把会议的内容简单的发给了林染。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另一边林染正听着安娜聊着她的旅行见闻，这时候手机连着震动了两次，一条匡平的短信，一封未知邮箱的邮件。林染放下手机，安娜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了些波动，“染染，怎么啦，这两天感觉你都有心事。”

“安娜，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我，我退了车票，我现在有点事没有办法回去。到时候，可能不能陪你回海州了。”

安娜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然后定了定神，说道，“早说啊，就这件事吗，那，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吗？”

“哎？”林染没有料到安娜会提出这样的想法，在她看来和安娜相处尽管很舒心，但是两人的联系是建立在共同的旅途的基础上的，她没有想到安娜会为了她推迟回家的时间。

“海州那边，也没有人在等我，我留下来不会耽误你的事吧。”安娜投来恳求的目光。

“嗯，你要是不嫌无聊，就等我一起走吧，只是，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事情，很复杂吗？”

“是很复杂啊。”安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也是林染最感激她的地方，她总是知道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界限在哪里，未来有一天她会问，会在两人更加熟悉的时候来问，而那个时候，她也会回答。

“好，那我现在也取消车票，再延长一下我的酒店。”安娜掏出老花镜戴上，点开手机一点一点操作。这是林染第一次看见她戴老花镜，金丝边框和她精心打理的银发，以及道道深邃的皱纹，是这么和谐，和谐的像画里的人。

画，对，画。虽然没有见过安娜画筒里那张她丈夫给她画的画像，林染已经可以想象，安娜跃然于纸上的样子。

到秦宇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了。秦宇住在江芡的一座高档小区里。小区里的独栋别墅，错落在花间小径上。可以看出，物业在绿化上花了多少心思。程海心想，这里的房子，可能他一辈子也买不起。想到这，他笑了笑，再大的房子，人睡觉的地方还不是那么巴掌点大？这时别墅的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秦家的阿姨，见到警察登门，立刻喊来一位看起来保养的很好的中年妇人。

“你们好，我是秦宇的母亲，请问你们来找他什么事吗？”

“前天夜里，平谷路附近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例行来问一下秦宇。”

“啊，哦。对的，他开车有点快，撞上了路边护栏了是吗？”

程海没有否认，反而直接问道：“车子还在家吗，方便我们看一下吗？”

“在的，那车是上半年新买的，昨天我就看到前面都撞变形了。我让他去修一下，他非说再等等。对了，你们不会抓他吧，他驾照刚拿到不久，开车还生疏，不是故意的。”秦宇的母亲边说边把程海等引入车库。车头部分确实已经变形，程海示意王逸寒仔细查看，并转身对秦宇母亲说道：“我同事先检查一下，拍点照片。撞护栏这件事我们不抓他，但是情况还是要了解一下，他人呢，在家吗？”

“在家，在家，在楼上睡觉呢。我让阿姨去喊他，这位小同志，你慢慢看啊。”说罢领着程海去了客厅。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在阿姨去叫秦宇的间隙，程海观察了一下周围，独栋别墅，客厅里挂着一家三口的照片，客厅很整洁，看得出女主人的用心。在等待的这段时间，秦宇的母亲又是茶水又是水果的递过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可以看得出她对儿子的在乎，仅仅是撞栏杆就紧张成这样，要是知道出了人命，还不知道要紧张成什么样。

后院里传来自动门开门的声音，随后就是汽车发动行驶的声音。程海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冲了出去，拨通了队里的电话，秦宇跑了。王逸寒闻声跑到后院来，只看到敞开的后门和一条空空荡荡的路。两人回头，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秦宇母亲，客厅的暖色调灯光照射着她姣好的身形，她微微抬起下巴，看着路的尽头，依旧紧张，不安，但却没有一丝的惊讶。

两间审讯室，一间坐着秦宇，一间坐着他的母亲。秦宇的母亲一直沉默，不肯提供任何线索，所幸半个小时不到，警察就拦下了试图驾车逃跑的秦宇。

审讯室里，程海和王逸寒对面坐着的青年，看起来神色不太好，像是长期熬夜导致的。秦宇头发还凌乱着，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高级，却被穿得皱皱巴巴的。

“你就是秦宇？”程海开口问道。

秦宇点点头。

“你跑什么啊？跑得掉吗？”

秦宇没有回答。

“说说吧，前天夜里到昨天凌晨你在哪，做了些什么？”

“在家睡觉。”

“在家睡觉？得了吧。我们都找到你家去了，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秦宇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怎么样应对。王逸寒打断了他，“前天夜里，你开车经过平谷路，撞上了人，周海，你还有印象吗？之后你把他移动到城西的一个小巷子里。”说着，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周海的照片。秦宇看到周海的照片，一下子虚了嗓音，“不，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那好啊，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巧合是怎么发生的啊。事故发生时，附近的路口监控拍到了你的车，还有车上的你，好像不是在家睡觉啊。”

秦宇目光移开，不敢看桌子上的照片，也不敢和王逸寒对视，只得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不断交叉的双手。

“今天我们去你家，你的母亲在我们提到平谷路的时候，可是说你在那啊，不仅在，还撞到了点什么。你说，我们该相信谁呢？”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撞的，有监控吗？”秦宇弱着嗓子强制自己辩驳。

“有，还真有，好多呢。你看啊，这个是我们在你车牌边缘发现的纤维物，和周海外套下的线衣材料一样，应该是你撞上他的时候他滑落下来的时候勾到的。还有这个，我们在你的后备箱发现的，后备箱里的血迹虽然被清洗过了，但是，你没想到吧，我们在后备箱的接缝发现了两枚指纹，周海的。然后我们在城西周海被发现的巷子附近又查看了监控，你说你回家也不顺路啊，弯过去干嘛呢？你先后出现的两个摄像头，和正常行驶速度相比，大概慢个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你又在干嘛呢？”

秦宇已经泄了气，背部躬成了虾的形状。

“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当天晚上的犯案经过。你们怎么撞上死者的，为什么要搬动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死了？”秦宇一下子挺直了背，满脸的不可思议，伸手去找刚刚的那沓照片，刚刚因为半是害怕半是心虚没仔细看，仔细一看确实是事实了。秦宇瘫坐下，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已经是夜里了，路上都没有人了，我就开得快了些。红灯快要过了，我一脚油门，我不知道他是哪里出来的，我再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然后我脑子就蒙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下车去看他，他，很严重，躺在那里。我，我没想那么多，我想我不能去坐牢啊，那里没有监控，我，我就把他搬到后备箱里。但是，但是我不能，他还活着，我不能把他就放在后备箱里。我去城西就是想给他放在医院门口，我想救护车进进出出总会发现他，也可以第一时间送他去急救。但是医院门口都是监控，我开了好久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后来在这个小巷子了放下了。我本来想打120的，让他们去救他的，但是拨通了又不敢了。我害怕，我不是故意的。”

“害怕？害怕你搬动他去后备箱的时候，怎么他的衣物上没有留下的你指纹，害怕你还跑那么远去城西，害怕你回来以后还把你在后备箱里的东西清理的干干净净？你是害怕，害怕自己坐牢。”程海说道。

“发生的太快了，我脑子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开车去城西的时候，他一直在后备箱里挣扎，一直弄出声响，我真的害怕，我只想早点把他扔下去。我打开后备箱的时候，看到了他奄奄一息，整个后备箱被他弄得到处是血迹和抓痕，就像是，就像是。”

“那是他最后的求生欲望，而你却把他扔在了冷冰冰的巷子里。所以，他给你留了礼物，一个你没有清理到的指纹，送你来这里的指纹。”

秦宇急促的喘息着，没有回答。

“现在整个事件，大体上已经清晰了，还有几个细节要和你确认一下。你最好如实回答，我们都可以节省点精力。”程海冷冷地问道。

“当晚，是酒后驾车吗？”

“不是。没喝。”

“你搬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留下指纹？”

“哦，我，我拿车里的布包了下手。”

“还挺谨慎哈，你把死者放在巷子里的时候，有注意到附近有什么人吗？”

“没有人，就是没有人我才敢放下来的。”

“你看看这张照片，和你当时把死者放下来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秦宇咽了口口水，接过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样的，就是这样的。”

“包裹你手的擦车布，还有后备箱里的东西呢？”

“烧掉了。后备箱也洗了好多遍，还用酒精擦过。”

“最后一个问题，中午的时候，你跑的挺快啊？跑这么快，我看看车里都有什么，10万块现金，换洗衣物，洗漱工具，还有，还有水和吃的。动作挺快，准备挺全啊。”

“嗯，那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我准备的。”

“是吗，所以你和你妈说撞了栏杆，撞了栏杆应该不至于跑路吧。你说我们要是仔细检查你这些东西上，会不会那么巧出现你妈的指纹呢？”

秦宇加重了呼吸。“家里都是我妈在整理的，有也不奇怪吧。”

“我倒是感觉，这些活应该是你家阿姨在做的。你知道吗，秦宇，你知道我怎么认为的吗？你一回来满车满身的血迹，加上你这精神状态，你妈应该一下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帮你清理了后备箱，处理了所有的证物。帮你准备了这些随时让你走的东西。在我们来的时候，带我们去车库、客厅，带我们去看她已经准备好的证物，以便你从后门顺利逃走。然而，她只清理了血迹，即便她已经清理的很仔细了。我敢说，如果我们晚到一点，可能连这仅存的证据都找不到了。”

“不，不是的，我妈不知道。和她无关。”

“你知道吗，你妈一直都很注重保养，我想她这样的人，除非为了儿子，不会把手泡到发白起褶皱，是她给你清理后备箱的时候泡的吧。而你，口口声声自称清洗很多遍的人，手上却完全没有痕迹。”

“这事和她没有关系，真的。”

“丢弃死者的时候，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张照片也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先这样吧。”

出了审讯室的门，王逸寒说道，“程队，你什么时候注意到她母亲的。”

程海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王逸寒说道：“我们查案，要练出一种感觉，中午他驾车逃跑，他母亲在窗前的时候，你明明也动了怀疑的念头，你一直在车库，没有观察到他母亲手上的线索，没关系。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当时在院子里那一瞬间你自己的直觉。放在审问环节，向嫌疑人提出你的假设，错了，没有关系，只不过多问了几个问题。对了，就是发现真相。记住了，直觉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要抓住了，不要让你的直觉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