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先听到声音，后发生惨案
若是别人这样说话不客气，独孤问情早就出手教训他了，没大没小的。
可是洛影寒的辈分之高，江湖中罕有其匹。
一般的门派掌门人，比无尘子要矮上一两辈，有的甚至要矮上三辈四辈。
跟他平辈论交的人，基本上已经死光了。
顺便说一下，无尘子的亲传弟子，算来算去，就只有三位。
一个杖朝，一个鲐背，也都像一百多岁的老人无尘子一样，归隐于林泉之下，等闲见不着他们了。
只有这位年轻的洛影寒，初次在江湖上走动。
如今巽影山中的弟子，三代弟子（假如无尘子是第一代，洛影寒是第二代）都很少了，大多数是四代弟子五代弟子。
回到眼下，洛影寒前后细想了一遍，道：“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我怎么没想到呢？”
宫心竹道：“你想到了什么，倒是说出来啊？”
她受不了他的一惊一乍，暗想：“这家伙看着正常，言行总是这么怪诞。”
洛影寒道：“我记得你们说过，当日赴宴的大约有上百人，算上铁家的家人仆役，大约有一百二十人，对不对？”
铁清风道：“没错。”
洛影寒道：“问题来了，你们都说，这件事情有‘上百人亲眼目睹’，难道说，铁柱动手的时候，他们都看在眼里吗？”
“这……”
铁清风怔住了。
铁清风心想：“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故作惊人之语，当天咱们都在场，别人看到没看到我不知道，反正我亲眼看见整个过程的。”
洛影寒道：“也就是说，在场总共才一百二十人左右，竟然有‘上百人’在那个瞬间，同时看向了寿星公，是这样么？”
铁清风道：“这……这又有什么问题？”
洛影寒道：“如此盛宴，大家前来贺寿，美酒佳肴摆在面前，这些人又是一帮江湖粗人，难道不是只顾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吗？喝酒划拳、谈天说地，才是他们应该做的，怎么全都看向寿星公？”
铁清风道：“大家说的‘上百人亲眼目睹’，只是一个概数，毕竟前来贺寿的宾客就有上百人，师叔祖想太多了。”
宫心竹摆摆手，道：“别说，这个问题，还真的有些奇怪，我记得事发的时候，大家真的是看向寿星公这里的，百人之数，只多不少。”
她手指着大厅的正中间位置，半个月前，铁豪龙就坐在这里。
她高超的记忆力，开始发挥作用了。
铁清风道：“是吗？我怎么没有留意？”
洛影寒道：“那你有没亲眼看见？”
铁清风道：“当然有，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孩子，我当时看着他们呢。”
洛影寒道：“就这么简单？”
宫心竹怔住了，她回想了一下，道：“不对，如今想来，在事发的当口，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这才看向这边的。”
宫心竹此言一出，大厅之中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何时，雨下得更大了。
滴水檐下，水流如注。
大雨无情地下着，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一片泽国。
潇湘夜雨，惹人愁绪。
屋里的四人，却像是没有听见，说到紧要处，谁还有心思关心下不下雨。
他们正在认真琢磨铁家的惨案。
一件轰动武林的惨案，好像隐藏在迷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楚真相。
洛影寒下山之前，前去面见无尘子。
无尘子说，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
如果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江湖之中，可能还会有很多人，相继遇害。
洛影寒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以他穿越人士的经验来看，世间一切事情，背后可能都跟利益有关。
太史公怎么说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果不是为了利益，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洛影寒道：“什么声音？”
宫心竹秀眸睁得老大，随即又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在她白净的眼窝处，留下一道淡淡的黑影。
她沉浸在回忆之中，她在努力地回想，半个月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那个声音，十分的特别，需要她花时间去努力回想。
她睁开眼睛，道：“很尖细的声音，很刺耳，不算很响，却又让人能清晰听见，听见之后却又容易忽略，就像……夜风吹进了一个狭长的梅瓶之中发出来的声音。”
铁清风一拍大腿，道：“我说小姑娘，这是什么破比喻？你说了这么多，谁知道夜风吹进梅瓶之中，是什么声音？”
洛影寒却道：“够了。具体是什么声音，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肯定，大家其实是听到了这尖细的声音之后，这才齐齐看向寿星公这边的，是不是？”
宫心竹道：“不错，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场的大约有一百二十人，本来喝酒猜拳，吵吵嚷嚷的，闹轰轰一片，可是就在那声音传来之后，现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是什么声音？紧接着声音又响了，这回比上一回听得更清楚，于是这上百人，一齐看向了寿星公这边。”
铁清风道：“这说明了什么？”
洛影寒道：“先有声音，再有惨案，说明有人故意这样做，想让大家‘亲眼’看到，铁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爷爷。”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凶手的用心之巧，着实让人心寒。
铁清风道：“不对，没道理，说不通。”
他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可见此事在他看来，多么地不可思议。
洛影寒道：“哪里不对？”
铁清风道：“您刚才也看到了，我儿不过三岁，手足无力，能不能杀人先不说，就说他怎么就那么巧，在大家都齐齐看向这边的时候，动手杀死爷爷呢？”
洛影寒道：“这……正是此案最为关键之处，我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不过，我所说的那声音，是人为制造的，却也是事实。”
宫心竹点点头，虽然还没有想明白所有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他们离事情的真相已经很近了。
宫心竹道：“声音发出之后，大厅之中的人，十有八九循声看过去，就在下一刻，惨案发生了。”
洛影寒道：“你还记不记得，事发之时，谁站在寿星公身后？或身旁？”
声音只有从寿星公处发出来，人们才会看向这边。
宫心竹道：“记是记得，只是不知道他是谁？四十左右年纪，戴着黑头巾，臊眉耷眼的，身形微驼……咱们看过去的时候，他开始往后退，然后就离开了。”
洛影寒越来越佩服宫心竹的心细，以及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像电影回放一样。
铁清风道：“你说的是常福。”
洛影寒道：“此人有重大嫌疑，赶快叫他过来相见。”
“啊！”
正说到此处，屋外传来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