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献给玛丽的供物是...（1）
最近几天，叶悠旸一直活在名为“小番茄”的恐怖之中。
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睡着的时候，耳旁都有一个飘渺而幽怨的声音，轻轻念着这三个字，弄得叶悠旸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但是……无解！
第二天是星期五，夏雪笙一早上就去上学了，回来之后也没有搭理叶悠旸。叶悠旸没有机会进房间，只能等星期六了。毕竟刚开学的时候，周末还不用补课，一整天的休息时间，自己总有机会拜托夏雪笙吧？
但是他太天真了，夏雪笙作为一个大忙人，周六怎么可能颓废地呆在家里啊！
结果就是周末两天，叶悠旸几乎没见过夏雪笙，她回到房间一般都是晚上睡觉的时间了。
她不会是故意避着我吧？叶悠旸心中不禁这么怀疑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星期一，夏雪笙又要开始学校生活了，而叶悠旸耳边那名为“小番茄”的叨念，也出现地越来越频繁。即使身为幽灵，叶悠旸也感觉到自己的黑眼圈，已经快变得和玛丽一模一样了。
现在夏雪笙和真白都不在家，叶悠旸只能和这面照不出自己的镜子为伴了。
“小番茄……小番茄……”
“啊啊啊！够了！我受够了！不就是小番茄么！今天我就去和夏雪笙交涉，求你不要再念叨啦！！！”
叶悠旸失控了一般，抓住镜子使劲地摇晃了起来，但此时镜中并没有玛丽的身影。
“给我出来，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再不出来我就把镜子扔下去了啊！”
每次只有扔镜子这个威胁有用，玛丽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了镜面内部。
没错，这个一脸疲惫，有着很深黑眼圈的家伙，就是家喻户晓的怪异奇谈“血腥玛丽”——一个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别扭少女。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玛丽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拉着自己凌乱的深红色洛丽塔长裙。
不过叶悠旸已经听腻玛丽这样的抱怨了。
“喂喂，不是我吵吧，你的碎碎念已经在我的耳边回响了三天啊！三天！你看看我的眼睛都跟你一样了！”
“唔……这么小……哪儿跟我一样……”
“不是说眼睛的大小，是指黑眼圈啊！黑眼圈！”
你眼睛大了不起啊！
“唔……有黑眼圈……就去睡觉……”
“就是因为你的碎碎念我才睡不着啊！！！”
“……我？是你……没完成契约，自己愧疚吧……还怪我……”
“呃……”
玛丽的这句反驳，叶悠旸无言以对。叶悠旸自认为有在很努力地在完成契约……只是，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点儿不凑巧而已。
“唔……我走了……”
见叶悠旸不说话，玛丽用手半掩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等等等等，不就是小番茄吗？！”
“不就是？呵呵……”
“不不不，今天，今天一定，那个，前几天不是不方便嘛，夏雪笙大小姐那边也很忙。”
“作为幽灵……还拜托别人……？”
“这个……”
叶悠旸早就下定决心，即使自己现在是幽灵，也要尽可能以人类的方式活着，不能因为别人看不见自己就去偷盗。
“算了……男人……呵呵……”
这家伙到底受过什么样的感情创伤啊！还是说单纯在“血腥玛丽”的设定上，就十分讨厌男人？
“嗯，你要的小番茄，我一定会给你的啦！就是，麻烦再等等好么，不要急好么，来，跟着我深呼吸。”
“笨蛋……”
自己努力了半天，只换来了玛丽一句冷冷的鄙夷，叶悠旸一脸黑线。
这个玛丽果然也十分令人恼火，某种程度上比真白还要火大许多！毕竟真白还能卖卖萌，而玛丽虽然面容姣好、衣着华丽，表现却和萌这个词没有任何关系。
“没事的话……我真走了……”
争执了几句之后，玛丽似乎有些站不稳了，单手扶额，一脸疲惫地准备离开，叶悠旸当然不能就这么放玛丽走了。
“等等！借我点灵力！”
“唔……你还好意思要……”
“小番茄，我现在就给你弄回来，所以要点灵力啦！”
“……不信。”
“真的，相信我啦，这次一定……”
然而叶悠旸的承诺还没有说完，玛丽便消失在了镜中，镜子也变回了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叶悠旸只能对着天空大声抱怨，但是老天可不会仁慈地来安慰他两句。和玛丽交涉失败，意味着叶悠旸不得不继续在“小番茄”的诅咒之中不得安宁。
“喵哈哈哈，一大早就有戏看，真是令人愉悦的清晨喵！”
叶悠旸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难道和玛丽的对话都被真白听到了？？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真不能小看猫的神出鬼没。
此时叶悠旸决定化悲愤为力量，一脸坏笑地看向了真白。
“呵呵呵呵，戏也给你看足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喵？干嘛，想跟我打架么！？”
真白在气势上一点不输，高高地扬起了头和尾巴。
“打你个头啦，真是个小孩子。”
叶悠旸轻笑一声，指了指阳台外面的广阔天地。
“今天，你就跟我一起去找小番茄吧！”
* * *
“小番茄，又称圣女果，一般人群均可食用，尤其适宜……”
“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啊！”
“玛丽那副虚弱的样子，吃了真的不要紧吗？”
“喂喂，到底还去不去了喵？！”
叶悠旸合上书，将书轻轻地拍在了一旁捣乱的真白脑袋上。
“我是在研究玛丽为什么对小番茄如此执着！都在我耳边叨念三天了，我要看看这小番茄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虽这么说，叶悠旸的脑袋上，此时仍然漂浮着好几个问号，光是看这些介绍水果的书，完全不知道玛丽执着的原因。
“哼，愚蠢的人类，用你们的知识来解释怪异，怎么可能解释得通喵！”
“既然如此，准备点普通的小番茄就好了，谁管她吃了会怎么样啊。”
叶悠旸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蠢，摇了摇头，将那本上一秒还在仔细研读的书，插回了书架。
叶悠旸自然是在曾经和夏雪笙一起修改过稿子的洋馆书房中，这里的藏书量惊人，叶悠旸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自己想要的书。
只是“表世界”的知识，没什么帮助罢了。
“比起看看植物相关，你还不如看看怪异相关的书喵！”
“哦？怪异有关？这里会有这么奇怪的书么？”
“大概会有吧，我怎么知道啊。暂时不走的话我就先睡了，准备出门了再叫我起来吧。”
真白说着，在书桌上蜷起了身子，打了个哈欠。
这家伙真是……
叶悠旸不得不承认，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猫还真是舒服啊！
“怪异有关的书吗……”
顾不得欣赏真白的睡姿，叶悠旸立马开始寻找。虽说自己每天无所事事，时间很多，但是史密斯每天可是很忙的。若是等史密斯来打扫书房，叶悠旸就必须停下在书房的活动了，所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叶悠旸的眼睛，在书架上快速的游走。除了夏雪笙偷偷藏起来的言情小说，这里的书风格都还是很正常的，和血腥玛丽的传说最为相关的书，大概就是欧洲中世纪简史了。
巫女、魔女、火刑、复仇……说到血腥玛丽，很自然就会让人联想到这些词吧。叶悠旸犹豫了一下，将放在书上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知道了这些知识又能怎样？不必要的知识，带来的只是猜疑而已，若真想了解玛丽的过去，亲口去问她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现在这位少女的形象，和传说中的血腥女鬼有着很大的差异，说不定玛丽只是和传说同名而已，亦或是她记错了名字，而误把自己当成血腥玛丽了呢？
叶悠旸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去满足玛丽的愿望。
“走了哦，真白。”
“喵——”
真白慵懒地叫了一声，缓缓地跟上了叶悠旸，幽灵和猫的星期一大探险，就这样开始了，叶悠旸称之为“小番茄大作战！”
但是……
“好热……对于一个幽灵来说这也太强烈了一点儿吧，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叶悠旸出门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了无情酷暑对自己的侵袭。对于宁星市来说，九月初的日子，完全不比三伏天凉爽多少，更何况现在的时间，正在一点点的往正午推进，温度也在一点点的升高。
“你一个大男生好意思吗，我都还没抱怨呢！”
真白瞅了叶悠旸一眼。
“你不是猫仙吗，快想点办法！”
“哼，这时候才想起来求我？不过可惜，没吃到鱼之前我是不会帮你的~”
“啊？”
难道自己跟真白说过要去吃鱼吗？不是去找小番茄吗？
“你不是要去偷小番茄嘛，顺便帮我带一两条鱼也没事吧~”
“谁要偷了？怎么可能没事啊！？你们这些怪异就没有一点儿法律意识吗！？”
“都说了，不要拿你们人类的思维来推测我们怪异！”
真是服了……叶悠旸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准备继续和真白争辩。话说回来，自己除了偷之外，还有别的取得小番茄的可能吗？
带着负罪感，叶悠旸这才发现，自己的目标，竟然早就定好了是菜市场。
怪、怪异之间的事，怎么能算是偷呢！
好吧好吧，是为了防止血腥玛丽和猫妖作祟，才不得已去偷的！只是拿几个小番茄和几条鱼而已，警察叔叔请你原谅我吧！叶悠旸在心中祈祷了一阵，硬着头皮下定了决心。
“那……走吧，但是只有这一次而已！”
“一次？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如果不利用幽灵的身体去偷东西，是真白口中的“没用”，叶悠旸倒是希望自己一直没用下去。
此时的菜市场，已经过了家庭主妇和老人赶早买东西的高峰期，人不是很多，毕竟这样毒辣的太阳下，想出门的人只是少数。叶悠旸要不是实在忍受不了玛丽的“诅咒”，也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和自己幽灵的身体过不去了。
“哦哦哦！走走走，快去生鲜市场那边看看喵！”
“喂喂，你给我冷静点，你现在可是猫的形态，被别人听到这么大声说话可不妙啊！”
看着眼睛里面闪着贪婪光芒的真白，叶悠旸吓得一哆嗦，急忙提醒了一句。
“喵喵喵~！！喵喵！！”
“你猫叫我就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啊！你小点儿声音说话就不行吗？！”
“喵！”
然而真白并没有理会叶悠旸的抱怨，向着生鲜市场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过去。
“等……”
“哇啊！又是你这只偷腥猫！去去！”
哐当——
似乎是什么东西砸中地板的声音。
“喵！”
哗啦——
接着是一阵猫叫和泼水的声音，生鲜市场那边瞬间鸡飞狗跳。
喂喂，这家伙根本不用自己帮忙，就已经进入状态了！就算是猫的形态，真白也太过分了，这已经是抢夺了吧！？
不一会儿骚乱平息，真白嘴里叼着一只小鱼，浑身的白毛湿透了黏在身上，得意地出现在叶悠旸面前。
完全看不出来这副惨样有什么好得意的。叶悠旸捂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摸样，唔的噗鱼技巧很靠超吧。”
“有什么好高超的！叼着鱼不要说话！”
叶悠旸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不过真白毫不介意，将嘴中的鱼吐在地上。
“哼哼，起码我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你却只能吃红豆面包~！”
咔——
真白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叶悠旸感觉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久久不能平静，整个人都石化了。
呵呵呵，说白了自己只是在夏雪笙家里吃白饭的……吃白饭的……
不不不，现在可不是该悲伤的时候！
“吃、吃白饭也比出去偷吃的强！”
“呵呵，还真好意思说~”
真白倒是不怎么想搭理叶悠旸，敷衍地回复了一句后，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强夺来的鱼上。
“今天是烤着吃，还是做成咸鱼呢喵？”
看来真白不会再理自己了，而且从刚才的动静来看，她应该也是个惯犯了。真白能给自己提供外出的灵力就够了，除此之外，叶悠旸也不奢求这随性的小猫还能为自己做点儿什么。
“随你怎么吃这个可怜的小鱼，我先去找小番茄了。”
“路上小心~”
真白摇着尾巴跟叶悠旸进行了告别，不过她并没有看向叶悠旸，注意力仍然在自己的战利品上。
叶悠旸无语地看了真白一眼，转而向蔬菜区前进。
这么说来，小番茄这东西，到底是属于蔬菜还是水果呢？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叶悠旸的心情渐渐也变得舒畅了起来。
在工作日的大早上来逛菜市场，自己若不是幽灵，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吧。看来以后的日子里，还可以多找找类似悠闲的活动，来打发百无聊赖的幽灵时光。
虽然想到等下要做的事情——偷！
果然还是不轻松啊！
无论如何，叶悠旸准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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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的人不多，这对于想要行窃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没有任何掩体的现在，想要偷东西的话只能正面博弈，强行抢夺。
不不不，怎么能说是抢呢，只是暂时借用一点点啦，日后我有钱了会来还给店家的！
不过“等我有钱了”，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个谎言吧。
叶悠旸还在一点点安抚自己良心的时候，目光已经锁定了面前的水果摊。
小番茄果然是在水果摊上卖啊。
从这里开始，叶悠旸就得小心翼翼地前行了，虽然根本没人看得到作为幽灵的他，他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侧面挪动到了水果摊的前方。
毕竟做贼心虚。
店主，是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大叔，此刻正躺在椅子上，双眼望着天花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嗯，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小番茄在整个摊位靠右侧边缘的位置，就算那个大叔很认真地盯着摊铺，都不一定会注意到角落的事情，何况这位大叔现在的状态，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了。
好吧，就让我稍微……拿几个吧~
叶悠旸再次在心中抱歉了一声，向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伸出了罪恶之手。
然而伸手的瞬间，叶悠旸感到有一股正义而灼热的视线，死死地盯住了自己的不义举动。这也让叶悠旸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瞬间灰飞烟灭。
谁？
叶悠旸急忙回头看了周围一圈，但是路上根本没有几个行人，有客人的店主都忙着和客人讨价还价，而没有客人的冷清店铺，店主都和这个大叔的状态差不多。根本没有人顾及到叶悠旸这边，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别人见不到的幽灵。
不过，那目光绝对不假！叶悠旸只要把视线放回面前的小番茄上，余光就能再次感觉到那炙热的视线。
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良心的凝视么！
看着面前那一排排水灵灵的小番茄，叶悠旸咽了一口口水。
记得玛丽那家伙好像是要一袋子来着？？
凭幽灵的身体，怎么样也不可能提着一袋子小番茄招摇过市吧？不然就真成灵异事件了。而放在自己裤兜里面的东西，不会显露出来。叶悠旸明白自己的极限是将这个裤衩的两个裤兜塞满小番茄给玛丽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