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7:黄金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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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疑内鬼,闵教传承典故深

“闵教?”

“对,闵教!它是明教,也就是波斯摩尼教的一个分支,崇尚光明与火焰,主张灵魂从肉体上彻底解脱,流行于南方沿海的疍民、龙户之中,曾经被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吸收进去。不过这一支教派早在清朝中叶就已经随着宝岛回归而消亡,后来的闵教是后辈篡改经义而成,流行于珠江流域的水上人家以及渔户之中。王世军刚才所说的那三个人,经过我们调取卷宗发现,分别为闵教三护法之红蝎、蓝蛇和黑蚁,而相传这三个人都已经在二十年前死去了,没想到重现江湖,却又掀起腥风血雨。”

我听着孙处长跟我解释这些典故,眉头皱起,继续问道:“如此说来,护法之上还有最大的头儿喽?”

杜宇峰副局长沉声说道:“对,有的。闵教的头目在以前的资料中被称为救世者、尊上,闵教于民国年间死灰复燃之后,却谓之‘魔’。他们将经义给篡改得面目全非,已经再没有摩尼教本来的道义,反而有点像白莲教的那种宣传,而且还崇拜邪神。”

“谓之魔?”我仔细地咀嚼着杜副局长的话,眉头越发紧皱,突然间,我失声喊道,“闵魔?”

“对!”孙处长和杜副局长异口同声地点头称是。

孙处长在看了一眼杜副局长之后,沉声说道:“那闵教的大头目便叫做闵魔。我翻过局里面的资料了,这个家伙最早出现在民国,曾经是粤系军阀陈炯明的门客。后来陈炯明背叛孙先生,与国民政府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之后,下野出国。他曾积极协助陈炯明将海外最大的华侨社团组织‘洪门致公堂’转型为‘中国致公党’,并出任第一届党魁总理。不过陈炯明事件后,他便离奇失踪。据资料记载,此人是名顶尖高手,修为了得,新中国成立前至少有五次诡异事件都与他有关联。”

我有些疑惑:“如有一甲子的时间匆匆而过,当年搅动风云的诸多人物现在已成云烟,你觉得这个神秘的走私贩毒集团是否与他有关呢?”

孙处长说道:“当年的闵魔是否还活着我自然不知晓,但红蝎、蓝蛇和黑蚁是闵魔最得意的三名弟子,后两人曾经在一九七二年大逃港中现过身,被我们童越局长击毙了。张老当年也曾经跟这两人交过手,应该也晓得一些。”

张伯点头说道:“嗯,当年童局长曾经亲手掌毙这二人下水,尸身一直没有浮起来,所以我们的记录是他们死掉了,却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装死二十年,暗地里发展出了这么庞大的组织来——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当初我若是晓得如此,就该潜下水去,在水底里盘查一番,也好过现在如此被动。”

我敲了敲桌子上的一堆卷宗,捏着鼻梁说道:“原来如此,既然诸位确定了是闵教所为,为何没有在这里面体现呢?”

杜副局长苦笑着说道:“这些都只是我们后来的猜测而已,除了当事人对那场面的回忆之外,并无其他佐证,我们哪里能够这般武断得出结论?其实这事情主要还是因为童局病逝了,我们这儿没有镇场的高手,倘若童局还在,只怕这些宵小也不敢跳出来。”

我表示理解,又跟与会者交流了一番案情的细节之后,对南方省的同仁说道:“诸位前辈,志程初来乍到,一来不熟悉南方省的具体情况,二来也对咱们自己部门的协调能力不熟。这件案子虽说有九成的可能是那闵教所为,但毕竟都只是推论。现在那些家伙做完祸事便当了缩头乌龟,躲在乌龟壳里面不再露头,如此三年五载,只怕都难成事,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方法可以教我?”

我说得谦虚,孙处长到底是从事文职工作,场面话说得分外响亮:“陈组长说笑了,王总局亲自点名让你前来,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听说中央成立了三个特勤小组,就数你麾下的一组积功最盛。而你本人更是没话说,堂堂茅山陶掌教的大弟子,名师出高徒,自出道江湖以来威名赫赫,宵小鼠辈望而却步。有你在,自然是我们南方省的福分啊。”

他这一顿夸赞,我听着心里舒坦,而我麾下特勤一组也与有荣焉。不过漂亮话谁都会说,却没有实际效用。我看向了张伯,他沉思一会儿,说道:“我先前曾经跟王世军他们几个原专案组成员交流过,虽说案子的进度掌握在组长手上,但是他们也晓得一些内情。这个走私团伙不但从香港、澳门和南海走私大量的日常用品,而且还是南方省好几个重要地市的毒源,说不定能够从这里着手……”

我点头,让张励耘记下来。张伯又说道:“根据先前的判断,那些家伙有可能居住在汕头一带的渔村之中,也可能在珠江沿线的某个村子里,我们已经将资料下达到各街道居委会和县区乡镇,希望能够排查到一些情况。”

我表示怀疑:“死了快二十年的人重新露面,只怕他们藏得足够深,很难挖掘出线索来……”

张伯点头,又说了几条,我让人一一记下。这时天色已晚,该谈的都差不多了。杜副局长起身,告诉我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孙处长和张老协调解决,解决不了的还可以找他和李副局长处理。总之一句话,只要能够将案子给破了,就算拼上他这条老命,那都是值得的。

我感激地与他握手,表示一定不会辜负他和上级领导的期望,尽快侦破此案。

杜副局长离开了,孙处长将资料移交之后也离开了,留下张伯和原专案组四名成员在这里,算是加入了我们这个中央工作组。具体的事情还有很多,千丝万缕,繁琐得很,想要一蹴而就,那是不科学的。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倒也没有多少怨言。这时也到了吃饭时间,大伙儿匆匆用过简餐之后,又继续工作起来。

不过这些繁琐的事情倒也不用我多费心,我与李浩然局长多年未曾见面,简单吃过饭之后,他约我出去抽根烟,我们两个便来到后院的一排梧桐树下,找了两条石凳坐了下来。

工作期间,一路舟车劳顿,我身上自然没有啥烟,李局的烟是最普通的白沙。这烟一点燃,两个男人在烟雾缭绕中相互看着对方,李局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掸了掸烟灰,笑着说道:“看到你就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老了,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初生牛犊子,现在却已经是中央来的领导了。”

我苦笑着说道:“老领导莫笑话我了,什么中央来的领导,我们这些特勤组就是个扫大街、通下水道的清道夫,哪儿有事,我们就往哪里跑,就怕别人不配合,打杂、跑腿的活计罢了。”

时光飞逝,匆匆而走,不经意间,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一根烟抽完,李局这才问我道:“该谦虚的时候谦虚,这是气度;该骄傲的时候骄傲,那是你们该得的荣誉,这是坦诚。如你所见,南方省一堆烂摊子,我也是初来乍到,自己也没有摸清楚。不过,你办案过程中要是有什么麻烦或者推进不了的,都可以来找我。我虽是外来户,级别却摆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来做,会比你好推动一点。”

对于李局的承诺,我十分感激,接着倒也不避讳,跟他提及了一些隐私性的话题来。

当初我们在宜昌办案的时候,当地部门派来协同办案的人员里面竟然掺了沙子,使得我们的行动都落在了别人的监控之中,要不是我和努尔眼尖,只怕结局就大不一样了。吃一堑长一智,有这样的先例在,使得我们对地方的信任多少也有些保留,张伯一来是我认识的前辈,二来自家儿子性命都丧于敌手,没有反水的可能,但另外四人却不一定。

不是我生性多疑,而是总感觉此前那个专案组的进度似乎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组员或死或伤,十分严重,他们几个得以幸免并不是躲在水中就能够解释的。

开会的时候我大致扫了一眼这四个家伙,徐淡定一个猛子下去,基本上不会有活口出来。倘若对手真的就是闵教,他们常年在水上漂泊混饭,即便没有徐淡定的水性,也不应该有这般的遗漏。

张伯说了很多侦察的方向,不过我的心中还有一条,那就是针对这四个人进行调查,看看到底谁是内鬼,谁是陪衬。

解决了这个,线索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