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此事罢休
双掌相对,我一步都没有退移,力量通过深渊三法之土盾传递到了我脚下的岩石处。一瞬间,噼里啪啦一阵裂响,而以我为中心,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从我脚下出发,一直蔓延十几米,有的深达半米,就好像是重炮轰击一般。
双方皆大为震惊,围观者也诧异非常。
这情况实在太出乎黑纱妇人的预料,她没有继续进攻,而是一个翻身落地,揉了揉拳头,骨骼一阵脆响,嘴角含笑说道:“难怪那死胖子说他后继有人,原来你小子真有些意思!”
即便有土盾转移力道,我的半边膀子依旧一阵发麻,不过我还是不甘示弱地笑了:“前辈,您比我年长,小子何曾胆敢在您面前逞威风。您若饶过我们,自行离去,自然皆大欢喜,不过您倘若想要跟小子玩玩,我这身子骨倒也硬朗,经得起您几下。”
我一边说话,一边走动罡步,暗印章法,魔剑宛若游鱼,不停地顺着气劲而走,将这双方对峙而凝结的气势给消减,让我所受的压力小了几分,也好换得过气来。
黑纱妇人凝神瞧了我好一会儿,也笑了,左手捧着自己大大的肚子,缓缓走近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本来只想安安稳稳地将这个小崽子生出来,却不曾想添出这么多麻烦来。不过我这一生,年轻时最是好斗,后来被那茅山派的虚清子追逐三月,遇见它之后方才罢休一点。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咱们遇到了也是缘分,像你这般的少年,我这些年来遇见得也少,看着鲜嫩多汁,又补,跟那些老树皮差别挺大,只是不晓得味道如何?”
说着话,她忍不住地伸出滑舌舔了舔那蜜色红唇,显示出十二分的性感和妖娆来。
她这话说得暧昧,倘若是旁人,我便以为是挑逗了,然而我心中晓得,在这一副美丽皮囊之下,到底藏着怎样一头猛兽,于是也知道这所谓的“吃”,并非男女之间的挑逗情话,而是真正的吃,将我连皮带肉地生吞下去。
黑纱妇人正是待孕之时,最宜加强营养,黄河里寻常的水产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便想拿人来补,而同样是人,老老实实的村民自然没有像我这般的修行者够营养。那妇人既然杀红了眼,我也不必再与她相劝,手中的饮血寒光剑不停地缓慢翻转,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当瞧见那女人再次袭来之时,我不再与她硬拼力量,而是一记晚霞收,剑光挂天而上。
与这妇人交手,手持魔剑的我并不害怕。我本身习得真武八卦剑和清池宫十三剑招两大不传之秘,之前又受过闻名天下的一字剑剑意指点,本身修为精深,剑亦为好剑,故而一经施展,立刻便能够缠住对方,倒也不会给她可乘之机。
如此剑来拳往,双方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不过我即便这些年进步神速,跟这黑纱妇人终究还是有些差距。这女人走的并不是灵巧的路子,更惯于横冲直撞,几步飞奔,一拳便能砸倒一根两人环抱的石柱,随手一拍,那一两米的石头弹射而飞,无比凶猛。这周边围观的都是些普通战士,倘若被误伤一二,都是罪过,徐淡定不敢怠慢,带着老洪等人将这些战士引到出口去。至于小白狐,她插手不得,只能在旁边照顾昏死过去的北疆王。
如此斗了许久,黑纱妇人性子暴烈,终究还是有些不耐烦,脚步骤停,愤然看着我,寒声说道:“你倒是属蚂蚱的,跳得厉害,还满灵活的!”
我一点也不敢骄傲,谦虚说道:“哪里哪里,前辈此番有孕在身,又重伤在前,即便如此,小子还是被您压着追打。时至如今,再战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不如你我罢手,聊聊别的话题,比如育儿经,如此可好?”
我越轻松,黑纱妇人越是愤恨,左右一瞧,朝着黑暗之中厉声喊道:“那老不死的,先前还说与我共同谋算对手,现在你还不出来?”
她喊了几声,都无回音。而在此时,我怀里有一个声音幽幽传出:“黑花夫人,我都搁这儿呢,可别说我不积极啊。我现在已经被这后生哥儿擒下了,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吧。”
这话真是我刚才擒拿的那阵灵所言,听在黑纱妇人耳中,她一脸惊诧地朝我喊道:“天哪,你竟然将这千年老鬼拿下了,这怎么可能?后生仔,你到底是谁?”
两人交手一轮之后,黑纱妇人终究还是对我有了一些尊重,此番见我还将石林古阵之中的阵灵收入囊中,更是惊诧。虽说拿下这阵灵是机缘巧合,不过这该装的我还是得装,架子拿住,一步踏前,拱手说道:“茅山陶晋鸿门下首席大弟子陈志程,见过前辈!”
一听到我自报家门,黑纱妇人终于露出严肃之色,目光凝聚,一口白牙露出,寒声说道:“原来是虚清那个老杂毛的徒子徒孙,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厉害。只不过,你茅山自谓降妖除魔、玄门正宗,现如今竟然跟九尾妖狐之后混迹一起,实在是……”
这时,一直被小白狐照顾着的北疆王发出了一阵咳嗽声。
这动静就好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见黑纱妇人连退三步,脸色剧变,接着健步如飞,身似野马,朝着我冲来。
我下意识地一剑挑去,结果剑脊被她一个揽雀手拍中。此乃巨力,我拿捏不住,手一松,魔剑猝然朝着黑暗中射去,而黑纱妇人的另外一只手从底下冒起,朝着我当胸拍来。匆忙之间,我什么招式也凝聚不住,唯有伸手去挡,结果那重重一拳正好印在我胸前的手背之上。
一股巨力奔涌而来,我身子朝着后方飞起,而黑纱妇人没能顾及我,与我擦身而过,朝着我们先前逃离此处的那高高水潭通道奔走而去。
这人想逃,我们没有一个人拦得住。我在半空中急速跌飞,眼看就要撞到天花顶上,结果一阵柔力袭来,将我的身子牵引住,几个回转,终于在最后一刻落了地。我低头一看,小白狐帮着我撑住大部分的劲道,而她本人却是小脸儿苍白。
小白狐看着实在可怜,我伸出手,刚要说一句问候的话语,结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全部溅到她的胸口前。
我与黑纱妇人最后一下,显然是我吃了大亏。不过我本来闷得难过欲死,这一口血出来,身体倒也舒畅许多。问过小白狐无碍之后,我艰难地爬到北疆王面前,瞧见这胖子也勉强睁开了眼睛。他凝视着我,冲我笑了笑,然后问道:“那臭婆娘走了吧?”
我点头,他笑了,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两根卷烟和一包火柴,点燃,他一根,我一根。一口青烟徐徐喷出,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喃喃说道:“得,又捡回一条命。”
这话刚刚说出口,又是一口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我没有办法劝解这个嗜烟如命的人不要抽烟,陪着他抽了两口,然后从怀里掏出他刚才给的瓷瓶,认真地说道:“前辈,我不知道这龙涎液到底是啥玩意儿,不过若是对您的伤有帮助,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瞧见我手上这粗瓷瓶,北疆王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足足打量了我十几秒,这才笑道:“你小子果然有趣,别人抢死抢活的东西你反而推给我?你知道吗,这玩意儿,随便一滴,便是天大的功劳,足够你胜任任何职位了!”
我说道:“不管是什么好东西,总没有人重要。”
北疆王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笑道:“小陈同志,你果然实诚。不过,你觉得我这般的老油条会没有藏私吗?”
北疆王这般一说,我顿时一愣,然而还没有等我多说什么,徐淡定、老洪以及那些准备撤离的家伙便全部拥了上来,巨大的洞穴陷入一片欢呼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