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夺命契约
一路以来，慕容瑾总觉着有人暗暗跟着他们，原以为仍是怀王派来的人，便假意忽略以示不屑。
待她刻意支走了龙仲宇，立即将那尾随者引进一密巷中。她向四方射出利剑，那尾随者终是掩藏不住了。
只是来者，却让她惊诧不已，但见十五从巷口走出。
十五无甚表情变化：“十三，总司杀命你立刻停止帮助怀王，启程回北漠，你的身份自会帮你掩饰掉。”
慕容瑾生生怔了怔，她自知总司杀的律令不可违背，此番又不知是唱得是哪一出，但慕容瑾已经不打算效忠北漠了。
“你回去告诉总司杀，我不打算再帮怀王做事了。”
闻言，十五探究的神色徘徊于慕容瑾淡漠如常的眉目之间，倏尔嘴角抽动。
“你...我真不明白，”十五用力阖了阖上眼皮“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外派任务，而不是我。”
言毕，十五手中的利刃便朝慕容瑾挥去，慕容瑾紧收上身，向后一倾。十五又从下方狠戾一滑，只见慕容瑾迅速上空一个翻转，落地后一个翻身。
待十五的利剑再次袭来，慕容瑾向左一移，紧接着右滑，抄着未出鞘琉瑆往十五那方一撞。
肩部生疼，十五不甘示弱，手中是短刃更是毫不留情，招式狠辣。密巷中来来回回，周边的无人认领的草垛被搅得凌乱不堪。
慕容瑾抓住了十五的臂，反手一转，十五急欲挣脱。但当她起身，琉瑆剑柄已经直抵她的脖颈了，十五微蹙眉。
“你为什么不拔剑？”见十五也停住了手，慕容瑾便将琉瑆放了下来。
“我的剑锋只对准敌人，毕竟同门一场，没必要。”
以慕容瑾一贯的作风，便是这般干脆利落。
十五只得冷笑一声：“好吧，这次又是你赢了。”
见状，慕容瑾便转身离去了，十五手捂着疼痛的左肩，还是叫住了她。
“十三，你是打算背叛暗司处吗?”
慕容瑾虽怔了一瞬，但还是未回头继续前行了。
“呵，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入暗司处都签了生死契约的，没有暗司处，你就会毒......”
慕容瑾的脑中并未记着什么“生死契约”一事，但听到这四字，也难免心存疑惑，什么契约？
剑宗内。
“你们这江湖五宗门，似乎除了你们剑宗，其他宗门都与朝廷有联系。”
慕容瑾这一袭话确是事实，龙仲宇亦是轻叹。
“哎，江湖侠士亦是百姓，虽说这几年朝廷的作风江湖宗门无所赞同，但毕竟维持生计还是靠朝廷那一纸契约和神器。比如毒宗的药谷就被批准送往京城各大药房，名贵的还能进贡。”
无霜跟着萧笠回到了剑宗，本以为能跟着师傅萧笠学毒术，能在毒宗药谷中大开眼界，过着轻松快乐的日子。
谁承想她这一连两日，连萧笠的影子都没见到。无霜不禁黯然心伤，手中，摆弄着萧笠拿给她的伤药。
“我在你心中真的一丁点儿地位也没有吗...”
无霜托着脑袋便恍然失了神，不过片刻后她又将自己的离魂适时收了回来。
“或者，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那我是不是应当去探望探望他？”
徘徊于毒宗宗门的主堂门口，眼前之景却让无霜不得不紧紧攀附于门边，尽量躲藏着脑袋。
主堂内，萧笠跪于父亲毒宗面前，一改平日笑颜灿烂的模样，这回深沉而冷漠。
“笠儿，你到底要跪多久啊？”
然而毒宗的微叹对萧笠全然不起作用，萧笠紧绷着脸，吐出一句：“爹应该知道，你若不收回那些毒种，我是不会起来的。”
毒宗怅然摇头，只得大叹道：“儿啊！糊涂啊！”这时毒宗指了指萧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末了还是无奈放下了手，负背踱步。
见他爹还是不肯收手，萧笠只得大喊道:“爹！你播下那些毒种，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我和宇兄这一路走来，在路上看见过流离失所的百姓，看到过偶染重疾的平民，你下这毒种害他们平凡无故染病，难道不是违背天道吗？！“
门口的无霜捂嘴听得一惊，晶莹的瞳仁放大了不少，差一点呼出声来。
“放肆！”听了儿子的一番指责，毒宗当然自觉有失颜面，却又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哎~我知道你所言在理，可世道不讲道义，我们身处其中，怎么能讲道义？若是不帮朝廷，恐怕我们药谷生产草药售卖的权利即刻会被剥夺，到时，这偌大一个毒宗，怎么办？难道你有办法？！”
萧笠脸边一揪，眼眉几乎扭到了一块，跪着向前挪了挪。
“爹！可是不对就是不对，难道自认是错的事，却还要一直继续下去吗？！”
毒宗震怒，胡须颤动。
“难道你敢有违圣命吗？！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是整个毒宗，你赌得起吗？！”
萧笠倏地沉默了，他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可逾越的。
无霜见萧笠起身后，立刻回了原来的地方。没承想这一次，萧笠主动找她了，眼中尽是茫然失措。无霜原以为萧笠不想让旁人知晓，萧笠却将原委再向她道了一遍。
“无霜，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不该违背我爹呢？可是那样，”萧笠整个人俯身，脑额直抵相扣的双手，显然是烦扰不已。
“那样便会陷我毒宗于危险之地，你说，我该当如何啊~”
无霜沉默了，其实她也不知该如何答复，只是关切地看着他，眼底秋波浮起。
萧笠见无霜无所回复，便还是扬起头来。
“罢了，你也不知情况。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无霜愣了一瞬，萧笠竟会向他求助？
剑宗内，慕容瑾和龙仲宇准备好了四宗门的神器，静候神秘之人。无霜将淑秀请去了毒宗，萧笠被软禁，毒宗不愿与萧笠多言语，萧笠只能让淑秀亲自去求他爹，取毒宗神器。
淑秀还未归来，关口处见两个人一同走了出来，其中之一便是剑宗宗主，面色颇有些饱经风霜的意味，可让人第一眼瞧见的却是他的炯炯双目。
而他旁边的人，袭一身黑袍，带着笠帽，走近才把帽子取下。日光下，他面中从眼头一直滑到鼻梁的疤痕尤为醒目。
而眼前这个人，与他旁边的剑宗宗主长得竟有八分蹊跷的相似，只是单从外貌上看，绝非少年。
“王妃这就打算背叛我了吗？神器已经集齐却不派人告知我。”
怀王的话语声从后方传来，龙仲宇和慕容瑾双双转头。
龙仲宇愣了一瞬，余光探了探慕容瑾，而慕容瑾虽是微微蹙眉，语气却依旧平静。
“即使我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怀王俯首浅笑，唇边一勾又是极具深意。
“哦？王妃偏要跟本王唱反调吗？那好，我不妨告诉你，你的身份底细我查了个遍，若想活命，本王奉劝王妃及时抽身。”
慕容瑾眼眸微垂片刻后抬了起来，直视怀王，面色不惊，语气不改。
“是吗？那不知怀王殿下究竟查到了什么，不妨说来看看。”
而此时对面的男子和剑宗宗主已然是急不可耐了，尤其是黑袍男子。
“好了，够了，毒宗神器在哪里？不打算拿出来了？”
“淑秀去毒宗取了。”
龙仲宇平和以应，眸光却集中于他爹的脸庞，从关口出来后，他爹一言不发却面容平静，而他身旁男子的行为举止也极其匪夷所思。
“我说最后一次，王妃，你现在不把神器取回来，我定让你后悔。”
怀王的威胁徘徊于耳畔，可慕容瑾岂会怕他？
“这种情景，怀王看得不清楚吗？”
但见慕容瑾又是嘴角一勾，冷冷道：“你有能耐，你便自己去取。”
怀王倏地仰天大笑，望着慕容瑾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看怀王面色，却是早有所料。
“好啊，你若真打算帮仇人之子，本王看这一出好戏，何乐而不为呢？”
此语一出，龙仲宇和慕容瑾生生惊了一瞬，慕容瑾狠狠挑了挑上眼皮，片刻后眼眉转向，直直盯着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