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便随赵允升下楼了，遇到荀妈妈，她一直用惊谔地眼神看着我，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下了楼，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到了车前，赵允升没有先行上车，而是转过身来扶着我，见他如此奉承，我也没跟他客气，搭着他的手就上了马车，我坐好后，他才进来硬与我挤在了一块。
一路上，我本来累得很，便闭目养神，不同他讲话。
他则神奇般的开了口，道：“怎么不说话？”
我睁开眼，回道：“将军不是不喜欢坐车时候讲话吗？”
“谁说我不喜欢，我可没说这话。”他笑着看我。
见他耍无赖，我不想打理他，撇了他一眼，继续浅寐。
他识趣，没再多说，只是把手伸过来，牢牢牵住了我的手，我此刻累得很，只想睡觉，所以没有拒绝，任他牵着。
将军府很快便到了，马车一停，我差点栽出去，赵允升一把扶住我，道：“小心些，别磕着了。”
我回回神，对他说道：“没事，这就到了？”
他点点头，牵我下了马车。
进了府，到是没感到什么异常，府里还跟原来一样，仿佛没什么改变。赵允升直接领我去了西院，并没有在前院逗留。
进了院，远远便看到房门口的小菊抻着脖子张望，估计是赵允升告诉她我今天会来，正在等我。
小菊也看到了我，焦急地往这边跑，边跑边喊：“姑娘！”
我看到她自是高兴，眼泪都忍不住往外流，赶紧跑过去抱她。
“姑娘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奴婢担心的紧。”小菊抹泪道。
“莫要担心了，我也不是回来了吗？”我赶紧给她擦擦泪。
“姑娘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小菊哭得更厉害。
“不走了不走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拍拍她。
赵允升有些不自在，便与我说道：“先进去用膳吧，菜都要凉了。”
我点点头，回头对小菊道：“快进屋吧，我饿了。”
小菊抹干净眼泪，与我道：“看我这般无规矩，竟忘了姑娘还未曾用膳。”
赵允升在前，小菊扶着我在后，边走还边说道：“将军特意吩咐今日的菜品都是姑娘喜欢的，姑娘快些进来尝尝。”
我一天没吃饭，这会正饿，也管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规矩不规矩，进了门坐着便开始吃。桌上都是我喜欢吃的菜，胃口自然也好得多，一顿狼吞虎咽，还差点呛到。
见我如此，赵允升不但不气，竟还用宠溺的语气对我说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转头看看他，他竟笑看着我，我嘴里塞了一堆饭，突然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嚼了几口，就着水，把饭吞下去，羞得对他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一天没吃饭了，饿得紧。”
“无事，你吃便是。”他笑着摇摇头。
我边吃边问道：“你笑什么，不会在笑我吃相难看。”
“你都知道，还问我？”他转头戏谑说道。
他竟如此说我，我气的鼓鼓地，不与他说话，低头吃饭。
见我如此，他连忙笑道：“莫气莫气，与你开玩笑呢，我是从未见你向刚才那般，可爱至极。”
我不理他，继续吃饭，心道：可爱？吃个饭哪里可爱了？明明是笑我，居然还能扯一堆理由出来，果然这男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吃的差不多时，我转头问他：“怎么没见你夫人？”
他停下筷子，与我说道：“我之前与你说过，你住西院，她住东院，你俩互相不往来的，再者说，我也是怕你见了她心里不舒服。”
我嗤笑，对他道：“你这哪里是怕我心里不舒服，你这是怕你夫人见了我不舒服吧。”
他摇摇头，笑道：“你若想见，我立刻差人去请。”
听他如此说，我连忙阻止道：“可别，我怕我见了她忍不住把她砍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话。
用完晚膳，赵允升说有些公事，便回了书房，我知他是有意留我和小菊说说话。
赵允升一走，小菊立马过来拉住我，与我说道：“姑娘这些天去哪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我去了澶州。”我回道。
“澶州？姑娘为何跑这般远？”小菊追问道。
“我查到王继忠在澶州。”
“王将军？他不是死了吗？”小菊惊道。
我喝了口茶，回道：“他没死，而是投敌叛国了。”
“什么？”我示意她小声，小菊捂捂嘴，压低声音道：“王将军投靠契丹了？”
我点点头。
“那姑娘还去找他作甚？”小菊追问道。
“蒋岑临死前说过是郑哥害死了哥哥，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靠王继忠了，也就只有他才能帮我找到郑哥。”我回道。
“那姑娘可有把握？”小菊担心道。
我摇摇头，道：“不知道。”
“姑娘为何不去求将军，将军肯定会帮姑娘的，将军对姑娘……”
小菊还未说完，便被我打断。
“我不信任他，他连杀子这种事都办得出，我为何要信任他。”
“姑娘，其实将军他也是有苦衷的，他……”
“他有何苦衷，都不该杀死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提到孩子，我眼中全是泪，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希望了，他还要把他全毁掉。
“姑娘！”小菊突然跪下，“姑娘，小菊自小跟着姑娘，知道姑娘的品性，只是小菊不想看姑娘再错下去，也不想再看到姑娘和将军明明相爱，却要互相折磨着对方，所以小菊这次就算顶着得罪姑娘，也要将实情说与姑娘知晓。”
小菊突然如此，我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叫她起来。
“姑娘听我说！”她激动道，“自姑娘走后，将军十分焦急，派人寻了好久，始终不见姑娘身影，后来将军大婚那晚，喝醉了，也不去夫人那，自己一人跑来这院子里，坐在这堂上，一个人在这哭。奴婢看着心疼，便过去劝将军，将军也将实情与奴婢一一道来，将军说，不是他故意要将姑娘腹中孩子拿掉，只是太医说，姑娘腹中之子胎气不足，先天孱弱，就算用尽天下药材，也活不到满月。”
我惊诧的站着，瞪大了双眼。
“将军娶夫人也是逼不得已，将军身为楚王世子，婚姻之时难以自行做主，如若将军执意要娶姑娘为妻，那便会为姑娘招来杀身之祸。将军不忍看到姑娘将来知道真相后伤心，更不忍姑娘就此殒命，只得自己动手，这样姑娘只会恨着他，便不会怨自己。”小菊说着，眼泪一直流。
我听她说完，心都要碎了，一阵呆滞，转头与她道：“你此话可当真？”
小菊低下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一句不真，死后当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完小菊的话，我心里乱极了，这番话定是赵允升骗小菊的，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我跌跌撞撞出了门，朝书房奔去。
到了书房，我没敲门，便直接闯进去了。赵允升正在看书，看我神色慌乱进来，他也下一跳，连忙走过来问我道：“怎么了？”
“是不是真的？”我问他
“何事？怎么了？”他不解。
“孩子！是不是真的？”我追问道。
他低下头，良久，才与我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满脸是泪，说道：“你早知那个孩子保不住，为何还要瞒着我，你的婚事向来不能自己做主，为何还要与我继续下去。”
“不是的！”他否认道，“不是的云儿，我是真的爱你，不管有没有孩子，我只想要你一个，我以为只要有了圣旨，只要我娶了你，便是后面再给我塞一百个妾室，我的妻子也只有你一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朝野之上又有变动，陛下无奈，只得下旨令我退婚，又给我指了门婚事，如若我不从，便杀了你。那时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如何放得下你，我只得这样做，才能保你性命。”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真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险些支撑不下去！”我哭道。
“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更痛苦！云儿，你是我的命，我的挚爱，失去你这几个月里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闭上眼，全是你，你不在，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哪怕那天我不碰你，也不会是这种结果。都怪我！都怪我！”他抱着我激动地哭了起来。
我紧紧抱住他，哭着与他说道：“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天天在想你，每天只能想着你才能入睡，可我想着你抱着别的女人，便嫉妒地发狂。”我松开，抬头望着他，道：“这一切的根源在我，你不要自责。其实这些日子我早就想清楚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即使没有名份，做妾也好，为奴也罢，只要能在你身边，一切都好。”
他点点头，紧紧抱着我说道：“你也不要怨恨陛下，他早知你我之事，允了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只要你在，住在哪都无妨。”
此刻我只想着时间能永远长留，彼此互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