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罪与羊
距离传送的倒计时结束，只剩下十五分钟。
尽管王博的手环不断发出提示声，提醒他传送离开活动副本，但他始终没有离开。
落日西沉，故人不再。
昆塔的身躯，在副本结束的那一刻，便化作点点荧光，随风而逝……
哪怕到了最后，他都没能保护好昆塔的尸身。
就在王博为昆塔的死感到悲伤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不是突然觉得你自己很没用？”
王博倏然收回目光，转过头，将视线凝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阿顺轻轻走了进来，姿态十分从容，目光悠然地扫过总控室。
“嗯，和预想中的一样。”阿顺脸上的笑意更浓几分：“愚蠢的男人为了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选择了牺牲自己，而懦弱的羔羊躲在角落里伤心欲绝，还真是可怜呢。”
王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旋即眉头轻轻蹙起。
“你这种厌恶的眼神，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啊。”阿顺收起笑容，冷漠地觑着跪在地上的王博，“再怎么说，我们也曾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同伴？”王博讥诮道：“你也配提这个字眼？”
阿顺点了点头，神情闲淡至极：“你说的没错，我来，也不是想跟你叙旧的。”
他的目光扫过王博腹部的伤口上，双刀已然握在了手中。
“听你这么说，我倒放心了。”
王博冷笑，缓缓拿起了昆塔留下的鬼首大刀，向着面前的男人，猛然斩劈出去——
眼看着刀要落在阿顺的头顶，后者的身影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杀意，王博毫不犹豫，回身便是一刀挥出去，和阿顺的双刀狠狠撞在了一起。
“果然，你的精神力损耗极为严重。”阿顺看出了王博此刻的窘迫状态，更是多了几分轻蔑：“透支精神力也是会死的哦，小羊。”
说着，阿顺突然向后跃去，和王博拉开距离，像捕食者戏弄自己的猎物一般，并没有急于出手。
“你可以选择将你的积分，还有从昆塔那里得到的东西，统统交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不要了你这条卑贱的小命。”
“人生在世，最值得用生命去捍卫的，无非就是尊严。想要积分，杀了我就好。”
“尊严？”阿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极为搞笑的事情：“没有实力，你拿什么来捍卫？用你的命？愚蠢。”
言已至此，阿顺倏然朝着王博刺了过去。
有预见能力的帮助，王博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对方双刀的绞杀，再次向后倒退。
却不曾想，阿顺的目的根本不在此。
王博转身的瞬间，正对上了一双诡异的双眸——阿顺的眼里闪烁着幽幽的碧色，仿佛能刺探人心灵深处的秘密，使看过它的人在它的世界之中沉沦。
“睡吧，睡吧……”
轻柔的声音宛若梦呓，让听到的人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似乎这喧嚣世界的一切困惑与苦恼，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王博的眼神渐渐空洞起来，呆愣的表情让他看上去像是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战斗直觉，不怎么样嘛。”
阿顺嗤笑一声，用手把玩着双刀，缓缓向王博走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身体竟然有种分裂开来的趋势，九个一模一样的“阿顺”慢慢出现在他的身边，将王博围在了中间。
“虽然每个分身都是我本体三成的实力，但……被我瞳术控制了的你，就算拥有规避危险的过人直觉，又能怎么样？”
十个阿顺同时举起刀，将森冷的锋芒对准王博，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怖。
“上路吧，可爱的小羊羔。”
在双刀即将刺向王博心脏的瞬间，阿顺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轻蔑的冷笑声：
“傻X。”
蓝红相间的光芒，刹那将王博有些苍白的脸色照亮。
那双曾澄澈无邪的眼眸，此刻却深邃如渊，甚至隐隐多了几分凶戾。
灼目的光芒一闪而过，阿顺的分身顷刻间烟消云散，而他本身已然跪倒在地，看着自己被斩断的双臂，痛苦地颤抖着。
他想要尖叫来宣泄自己的痛苦，但是那种钻心的剧痛，却只能让他从嗓子里挤出些许嘶哑的“啊啊”声。
王博一只手握着鬼首大刀，而另一只手里，却多了一柄闪亮的光之刃。
“把这能量剑带着，可以当作底牌使用。”
他的耳边仿佛又一次响起昆塔的声音，仔细想来，自己只是无意间帮了他，而昆塔却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的命。
这份情，恐怕这辈子都没法还清了。
“你……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瞳术怎么会失效！”阿顺近乎癫狂地咆哮起来，“为什么你能分的清我的本体？你是作弊了的吧，这绝不可能！”
说到这里，阿顺竟然再一次发动瞳术，碧色的眸光直指王博，想要将他重新催眠。
“省省力气吧。”
王博走到了对方的身边，微微抬了一下胳膊，阿顺膝盖以下的小腿，便再一次被他斩断！
“啊——”
阿顺倒在地上，用满是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王博，恨不得活活撕了他。
而王博却全然不在意，俯视着断手断脚的阿顺，将他的小腿踢掉了一边。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小子，我不甘心！至少，至少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阿顺艰难地往后蠕动着，想要拉开和王博的距离。
“几秒钟以后，你嘴里的那根银针会射入我的眉心。”王博双目湛然，“这个解释，够了吗？”
“原来如此。”
阿顺惨笑一声，若是此刻他再想不通，那他就真是个傻子了。
可惜，他知道的太迟了。
“我还要感谢你，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王博的神情肃然，“一路走好。”
阿顺听了他的话，露出从容且淡定的笑意：“小子，这次你赢了。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王博放下了光剑，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手环里的积分都是你的了。”阿顺努努嘴，眼睛扫过自己的断手，“而且，一定要看哦，我在里面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如果只是这些废话，那你可以去死了。”
王博闭上了双眼，手中的光剑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