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十章

龙胆小筑

寂静的夜，皓月静静地悬在辽远的夜空里，如水清凉。

一个人影在屋里飘来飘去，像一只蜜蜂，勤劳地收拾屋内杂乱的纸张，画卷，布料，衣物。

他收拾得正欢，当他收拾床上的被褥时，忽然瞥到一个冷然的眼神。

流年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问道：“怎么停下了？”

他一听到这句话，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被褥，语无伦次地说：“你醒来了啊，不是，这夜……以前你……”

流年温柔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打断了他的话，道：“以前，那是骗你的呀。”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良久，他好像懂了什么，涩声问道：“你想到了，对吗？”

流年笑着点头，然后把玩着手中的一颗黑色石头。

他苦笑道：“他只陪了你三年，我陪了你七年。难道还比不上吗？”

流年睁着那双大眼睛，认真地向他点点头。“是呀！”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不觉，心里浸满了他从未懂过的悲伤，但他依旧用那种命令的语气说：“帮我取一个名字！”

他看着女子不为所动的神色，忽然如鲠在喉，“就让我安心地走吧。”

流年置若罔闻，掀开被子走到桌案上，点起灯。然后拿起笔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要杀我，就快点！在这里磨磨蹭蹭算什么！”他看着她那幅平静的神情，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

流年吹了吹墨迹未干的画，然后用匕首划伤手，将血液融入了画里。

他愣愣地看着流年正流血的手，“就算要杀我，也不必伤害自己呀！”

流年摇摇头，“你陪我七年，我陪你去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瞪着眼，着急问道：“那你的儿子，你的夫君，你不管了吗？”

流年愣住了，过了好久才艰难的说：“没有我，他们也能活得很好。”

他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说：“总之，你不能死。”

流年笑了笑，提笔写下了“如铁，似水，阴影，若影。”这八个字。

“你喜欢哪个名字呢？”

他走过来，靠着流年，仔细看着桌案上宣纸上的字。

“那就‘似水’吧！”

话音刚落，那幅画里忽然发出了红光，将他包裹在光芒之下。

一瞬间，他消失了。

流年忍不住咳了数声，突然喉中一甜，咳出了血来。

流年强撑着拿起笔，写完一封信，然后从袖子里抽出那块曾把玩的黑色石头，将石头放在信上。

流年颤颤巍巍地拿起火石，试了好久，才点燃那幅画。

做完一切之后，她遥遥望着空中的一轮皎月。恍惚间，她回忆起了那些她曾经的记忆。

记忆在画面里重叠。

她想起了旧时她一个人下山，尽管她记不住，但众多师兄师姐都对她一再叮嘱再叮嘱。

她想起了以前蓝青蘅在给她吃他做的饭菜前，总是会为她准备温水。

她想起了以前在后山捉鱼，游泳，吃鸡以及养儿子的肆意时光。

为什么，她后来竟会被囚在这小小的龙胆小筑里呢？

流年笑着笑着，忽然流下眼泪。她茫然地想着，“明明我一直追求的是那种平静的生活，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任自己倒在冰凉的石板上，眼睛遥遥远望着窗外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