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陈完二番擒聂兕 墨契演说陈年事
小白引兵退出卫国,陈完等人留在卫国,一面打探齐东的下落,一面打算再擒聂兕。
聂兕自看到齐东突破“迷魂散”而去,一脸惊愕,心中砰砰直跳,唯恐齐东去而复返要了自己的性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迷魂散”药力失效,聂兕也没见齐东回来寻仇,才算放了心。
聂兕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四下张望之时,远远看到一群人往这边走来。聂兕还没认出来人时,人群中早有人叫了出来:“快看!是聂兕!”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徒弟”侯子黔!
聂兕想跑,陈完、妫叔才、妊季俊、侯子黔几人已经把他围在垓心!
“聂兕,你别无可逃,束手就擒吧!交出王子东,也许我可以在掌门师兄面前给你求个情,免你一死!”陈完说道。
聂兕心下思量道:“这王子东行踪,我也是无从知晓。不过,既然陈完认为我知道,那我就认了,这样以来可保我性命,说不定还可以逃出生天……”
陈完催他道:“赶紧说出王子东下落,否则不必带你回历山,本堂主在此就可以清理门户!”
“好好好!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聂兕一边编故事一边绘声绘色地说起来,“我挟持他们出来后,就到了这里,却不想碰到了九州会的人了。他们几个人垂涎卫国公主的美色,把她掳走了!我跟王子东就追,不成想他们使诈,给我们下了药。我就晕倒在这里,王子东自己追过去了。”
“胡说!九州会的人下药,为什么你晕倒了,王子东就没事?”侯子黔根本不信,问道。
“咳,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王子东也不是没事,而是练了什么功,把药力给破开了……”聂兕在这段的叙述中确实没有乱说,可就是让人不信:聂兕武功深厚都晕倒了,反而是学艺不精的王子东没事,这跟谁说谁也不信呀。
陈完素知聂兕不老实,也担心押送他去历山的路上会出现什么闪失,最主要的是自己根本就不是聂兕的对手,至于为什么之前可以赢他,完全是障眼法。不如趁现在聂兕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四人合力杀了他,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陈完说道:“聂兕,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枉费了我们对你的信任!既如此,不如早日除掉你,也算是给江湖除害了!”言罢,陈完就要动手。
聂兕着实害怕起来,一个陈完都打不过,何况还有三个帮手……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妫叔才说道:“师兄,也不尽然!也许聂兕说的是实话!”
陈完一愣,看了一眼妫叔才,示意他接着说。
妫叔才说道:“王子东的母亲墨穗确实有一门功夫是可以解穴、解毒的,叫什么天癸内功,说不准王子东也习得了这功法。这事妊师弟也是知道的。”陈完听后,又看了一眼妊季俊,得到了后者的确认后,放下了手中的剑。
聂兕自然明白这个时候需要他继续说,遂赶紧编道:“我跟王子东约好了,救出公主后在前面客栈见面,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客栈等他。”
陈完还想问齐东怎么会跟他约定见面,聂兕继续编说:“按说不会约定,但是没有其他人可以委托。再说,昨日刚从卫宫逃出,多亏了他和公主,就算我们之前有不愉快,在目前的情况下也都释然了。”众人觉得有理,便一起到前面的客栈等齐东的消息。
地下河旁,齐东被一阵鱼香唤醒,从地上蓦的爬起,两手撑地,就要上前抢过鱼来吃,却禁不住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又趴倒下去。
墨契赶紧跑过来,一手搀扶着齐东,一手拿着刚烤好的鱼,嘴里嗔道:“你看你,急什么,又不是吃不着,更没人跟你抢,伤口疼了吧!”
齐东饿得难受,拿过烤鱼就吃,口里不忘喃喃道:“疼!确实疼,不过与饿比起来也不算什么。哎呀~”齐东没说多少话,又“哎呀”起来了,墨契赶紧去查看伤口,却不是。
齐东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咽了一口唾沫,轻声说道:“鱼刺卡住了。”
墨契“噗嗤”一声就笑了,齐东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不笑还好,一笑鱼刺卡的更疼了,齐东想笑笑不出,惹得墨契笑得更大声了。
然而,墨契不是只顾得笑的人,她赶紧止住笑声,让齐东张开嘴,帮他清理鱼刺。鱼刺细而小,周边又是一片漆黑,仅有的一点火光也照不进齐东嘴里,把鱼刺找出来成了一件难事。
墨契试了几次,发现齐东嘴内的肉不断地动,一会吞咽口水,一会闭口休息的,没有办法找到鱼刺。
“既然是难事,就必然有解决方法。”墨契想到这里,一条计策在脑海中诞生:墨契也不问齐东的意见,直接点了他的哑穴,又接连点了脖颈、膝盖等处的穴道。这样下来,齐东全身能动的也就只有眼睛了。
齐东不住地眨眼,意思是问墨契想干什么。
墨契莞尔一笑,纤指伸进齐东嘴里,捏出了一个鱼刺。齐东顿觉舒爽极了,开心地直眨眼睛。墨契却没有作罢,又把手指伸进了齐东嘴里,接连镊出了两根更小的鱼刺。
也许,平日里你感觉不到健康的可贵,然而当不适和疾病来临的时候,你才会感到健康的美好;当不适和疾病消除的那一刻,健康的美妙体感达到了顶点。
齐东就处在这个顶点上,这时他感到哑穴被解开了,耳边也传来墨契低低的声音:“你嘴角有碎鱼肉,我把它吃掉吧……”
不必经过齐东同意,墨契的嘴唇就亲了过来。不只是嘴角,整个嘴唇应该都有碎鱼肉吧,而且还不少,要不然墨契不可能一遍遍地“清理”。
齐东只感到内心在砰砰地跳,嘴上传来阵阵美妙的感觉。此时的齐东,即使早被解开了哑穴,然而竟说不出一个字,更遑论一句话了。
快乐是禁不住的,寻找快乐更是挡不住的。一旦发现了通往快乐的途径,人们总是热情高涨、乐此不疲、周而复始地去追逐。
墨契依偎在齐东怀中,潺潺水声抚摸着耳鬓,星星篝火照亮着甜蜜的气息,齐东突然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认识你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你的名字。”
墨契黑暗中微笑道:“墨契这个名字挺好。叫我这个名字就可以。我是卫国公主,自然是姓姬的,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齐东还想深问,又觉得没有必要,既然墨契不说,那就一定是不想告诉外人或者真的没有名字。无论哪种情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墨契认可了自己给她起的这个名字。
“还有一事,我不明白。明明你救过卫侯,但他似乎对你并不感激,还不冷不热,这是何缘故?”齐东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哦,这事呀,”墨契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墨契边说边换了一个姿势,继续依偎在齐东怀里,齐东愈加抱紧了她。
“有一位公主,嫁给了卫国太子。但是在成亲的路上,卫国迎亲队伍却把她安顿在了一座新建的楼台内,并没有送往朝歌。不久,楼台内来了一个男人,但不是卫国太子,而是卫国国君。原来卫国国君听说这位公主有绝色的容颜,便派太子出使他国去了,而他自己代替太子成了新郎。等太子回来,卫侯又送给太子另外的女子跟他成亲。”墨契说的不快,齐东仿佛看见了那个绝色的公主有些不甘,又无可奈何。
“很快,公主为卫侯生了两个儿子。卫侯爱屋及乌,也很喜欢他们,甚至想废掉太子,立其中的大儿子为太子。”黑夜里,墨契眼中有些复杂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悲中带喜,喜中带悲。
齐东把她搂在怀里,似乎也能觉察到墨契复杂的情绪变化,只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听她讲故事,还不时用树叶盛点水喂给她喝。
“大儿子也有当太子之意,就说服公主一起诬陷太子,卫侯果然信了,决定杀了太子。”墨契说着,似有一丝悲凉气息。
齐东插了一句话:“看来太子是死了。”
“嗯,”墨契点点头,“只不过不是被派去的人杀死的,而是明明可以逃掉,却又回来赴死的。”
“哦?”齐东有些诧异道,“还有这种事?太子为何要这样做?”
“天下事,很奇妙,本来可以做夫妻的两个人,一方却想杀另一方;哥哥本来要死的,弟弟却代他死;哥哥本来可以逃,却看重手足之情欣然赴死。”
墨契顿了顿,接着说道:“卫侯派人去杀太子,公主的小儿子知道了,因为很仰慕太子的为人,便假借饯行灌醉太子,自己拿上太子符节,被刺客误认为是太子而被杀。太子酒醒后发现符节不见了,又听说有人杀了太子,登时明白了是公主的小儿子代自己死了。太子崇尚仁义,去而复返,找到刺客,也被杀了。”
“后来,公主的大儿子如愿被立为太子,再之后就成了新的卫侯。然而故太子名声太好,还有很多卫人支持他,没几年的时间,他们一起把卫侯赶跑了,重新立了一个新君。又过了几年,被赶跑的卫侯到公主的娘家搬救兵,恢复了君位。娘家人为了消除双方的矛盾,令公主改嫁给了故太子的一个弟弟……”
齐东听着听着,觉得这故事似曾相识,好像自己在哪里听过。
突然,脑海中的记忆对上了墨契的故事,“对,”齐东说道,“你说的是宣姜的故事吧?宣姜本来要嫁给太子的,后来被卫宣公霸占了,再接着又被齐襄公安排嫁给了卫国一个公子,还生了三个孩子。”
“嘿嘿,说起来很有趣,”齐东饶有兴趣地说道,“你说宣姜的孩子们之间怎么论?比如说当今的卫侯与宣姜和卫公子生的女儿吧,是兄妹呢还是叔侄呢,尴尬的很……”
说着说着,齐东发现墨契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看,那种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求助、疑惑、寻求慰藉或是其他。齐东也不敢贸然讲下去,看着墨契不知所措起来。
墨契打破了这份安静,问道:“对呀,你说他们应该怎么论?彼此之间怎么称呼?”
齐东不能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难道?难道你就是宣姜与卫公子的女儿?”齐东像是解开了谜底一般,好多事情解释通了,卫侯朔对墨契的不冷不热,墨契在卫宫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