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7.谁在圣诞夜暗自伤心
离圣诞夜还有两周的时候，老板娘便开始集结人马兴致勃勃地张罗着平安夜的惊喜活动。林慕川来咖啡馆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帮忙被指挥着装饰这儿修理那儿的。
24日那天学校也有联欢会，自然少不了任苒的钢琴表演。她天生皮肤就白，长长的头发倾泻在绸缎做成的演出服上，露出好看的锁骨和脖子，美得让高梓妍直呼自尊心受不了。
可她心思不在博得师生们的眼球，一心想赶紧结束演出。好不容易被老师们拉着合完影，她连演出服都来不及换，抓着谱子就奔向咖啡馆。
一进门便被大学生店员扣上了一顶红色的圣诞帽子。“Merry Christmas！”门口新装的语音提示器响了起来，老板娘抱着装满五颜六色的彩条彩球箱子和紧跟在后面拖着一个巨型圣诞树的林慕川有说有笑地推门而入。
老板娘今天打扮得格外吸人眼球，一身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外面松松地罩着一件及脚踝的长款羽绒服，大大的耳环随着走动前后左右地摇摆着，颇有些电视剧里那种都市“白骨精”的模样。
“天哪，任苒！你美呆了！”老板娘刚一看见她就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踩着高跟鞋大步跨过来，围着她左看右看。
“是啊，像个仙女一样。”两个穿着白衬衫的店员跑过来接过了身形庞大的圣诞树。林慕川得了空，拍着手上的灰，也笑着走了过来。
“没有啦。安姐今天更漂亮啊。”估计是店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任苒的脸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手心出了汗。
“好了好了，我们两个姐妹要聊私房话，你把这些东西拿去挂在树上吧。”老板娘转过身去推着林慕川去另一边，半开玩笑地说。
等老板娘回来，任苒已经坐在了琴凳上，一边活动手指一边整理谱夹。老板娘靠着钢琴静静站了一会儿，忍不住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
“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是什么？”任苒好奇地抬起头来，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找到我的‘脱脂拿铁’了！”老板娘得意洋洋地说。
“谁？林慕川？”任苒惊诧不已。
“是啊。”
“可他不是，他并不是……”脱口而出的话被任苒生生地咽了回去。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她自嘲地想。“脱脂拿铁”不过是个借口，老板娘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懂她爱她呵护她的人。喜不喜欢同一种咖啡，又有多重要？
一切不过是她天真地不愿往那种可能性想。
“不是什么？”老板娘疑惑地歪着头看向她。
“没什么。”任苒移开了视线。
“好吧。奇奇怪怪的。”老板娘笑着摸摸她的头。
她不由自主地躲开了老板娘的手，不死心地问：“可安姐，你……比他年长几岁，不会不方便吗？”
“啊，这个呀。”老板娘讪讪地收回了手，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所以他还在我的考察期，得等他通过了我的考核，得了A+才行呀！嘻嘻。”
任苒怔怔地没有回答。
老板娘笑了笑接着说：“谢谢你啊，任苒，还懂得为我考虑。其实我也是有顾虑的，年龄大总是会受人指指点点的。但我不在乎，他也不在乎，经济上我也不用靠他。只要他一片真心，过日子嘛，不过就是油盐酱醋茶，我有这个心理准备，能碰见个性格相投志趣相同又看得上眼的男人不容易。张惠妹的歌里不就是这么唱吗，先霸占一副肩膀，人总是要舍得奋不顾身一回。”
任苒并不太懂这些话的人生涵义，什么真心啊奋不顾身啊乱七八糟地弄得她那一晚上都心不在焉。刚过八点，任苒就收拾好东西，婉拒了老板娘一起过平安夜的邀请，闷闷不乐地回家去。
妈妈已经好些天没敢把那个叔叔带回家来了，希望这是个好的结束。她吃着妈妈下班时从必胜客给她打包来的比萨，在妈妈“多吃点多吃点”的催促下撑得直打嗝。洗漱完毕之后她爬上床，跪在爸爸的照片前说了好些的话，又认真地双手合十许了自己的圣诞愿望，才关上灯闭眼睡去。
可没想到半夜突然肚子痛，疼得她直冒冷汗，没忍住叫出了声。妈妈匆匆地穿着睡衣睡裤打开门和灯，白亮的光线忽的一下子刺得任苒睁不开眼，妈妈伸出手来摸了摸任苒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烫的不行，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到底是发了烧还是胃出了问题。情急之下拨通了薛志强的电话，等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家，把虚弱无力的任苒抱上车时，她已经疼得昏了过去。
梦里是千军万马，世事变迁，一个世纪一个世纪的过，唯独爸爸濒临死亡的那段时间慢得好像每一秒都被拖成了永恒。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圣诞夜的末尾。不见妈妈的身影，却看见拉门被拉开了一道缝隙，安姐侧身从里面滑了进来。
“安…安姐？”任苒感觉自己嘴唇干得快要裂开，吐字十分艰难。
“别，少说话。快躺倒快躺倒，你刚手术完多休息。”安姐穿了一身休闲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给任苒掖了掖被子，顺势一屁股坐在病床边的塑料椅子上。
“昨天你走得早，没吃到晚上美味无比的蛋糕，特地给你留了一块儿。想着等你放了学给你打个电话让你过来拿，结果你妈妈接电话说你在医院，正好她要上班脱不开身，拜托我过来帮忙照顾一下你。我刚来的时候你还没醒呢，是急性阑尾炎，不用担心，已经开过刀了，没事的。”
任苒乖巧地点点头，身子怕冷得很，整个缩在被子里。
“哎呀，”安姐一拍脑袋，“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看你一定很口渴吧，我也不知道这刚做完手术能不能喝水，你等着，我去问问医生，马上回来啊。”说着便哗啦一声站起身冲了出去。
任苒疲惫地又闭上了眼睛。